霜雪之间,琴音为念上第一章:银杏未眠凛冬的风,带着彻骨的冷意,
穿过古旧的梧桐巷,在“松风阁”的檐角徘徊。温霜降站在那扇雕花木门前,
手心里的银杏叶书签被她攥得微微发皱,像是握住了一段被岁月尘封的记忆。手机屏幕上,
天气预报的弹窗格外刺眼,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还有十天就是小雪节气,
今晚将会迎来今冬的初雪。而她与季云深,已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断了所有联系,上次见面,
还是七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秋分日。“叮——”一阵清脆的风***,从门内悠悠传出,
紧接着,是男人那熟悉又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霜降,要修的琴在檀木架上。
”温霜降的手停在半空中,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轻轻推开了门。屋内,
沉水香的气息萦绕不散,檀木架上静静躺着一张焦尾琴,琴身的断纹间,
卡着半片枯黄的银杏叶,就像是岁月不经意间留下的注脚。
“这是……”温霜降忍不住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季云深从博古架后转了出来,他身着藏青色长衫,下摆轻轻扫过满地的木屑,
仿佛带着千年的古韵。“你走那天,我在梧桐巷捡到的。”他的目光落在那片银杏叶上,
声音淡淡的,却像是在温霜降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夹雪,怎么没带伞?”他又补充了一句,
语气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温霜降下意识地摸了摸斜挎包的侧袋,
指尖触碰到哮喘药瓶那冰冷的棱角。七年前那个雨夜,她慌乱逃离,
连这瓶救命药都没顾得上拿。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垂眸擦拭琴弦的模样,
温霜降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毕业那年的中秋夜。那晚,月光如水,洒在梧桐巷口,
季云深一袭白衣,坐在银杏树下,为她独奏《阳关三叠》。他的指尖在琴弦上灵动跳跃,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月光里流淌出来,落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心动不已。“云深哥,
我……”温霜降刚想开口,却被季云深打断。“先看看这张琴。”他说着,
把焦尾琴轻轻推到她面前,“客户要求按照明代制式修复,你帮我看看纳音的弧度是否合适。
”温霜降接过角磨机,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曾经,他们是那么默契的搭档,
在修复古琴的时光里,一个专注于琴漆的修复,一个醉心于木胚的整形,
每一张经他们之手的古琴,都像是被赋予了灵魂。可那个秋分的雨夜,一切都变了。
她在季家老宅,无意间听到他与兄长季云霆的争吵,那句“霜降喜欢的是你!”,
如同一把利刃,斩断了她所有的幻想。就在这时,温霜降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台长的催促短信:“初雪特别报道准备!”她像是被惊醒一般,
慌乱地将银杏叶书签塞进琴匣,匆匆说道:“明天同一时间,我再来……”“等等。
”季云深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体温透过棉质长衫传递过来,
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你包里的药,还是丙酸氟替卡松?”他轻声问道,
声音里满是对她的了解与在意。温霜降僵在原地,这个细节,只有他知道。这么多年来,
每次她哮喘发作,他总是守在身边,用那悠扬的古琴余音,帮她调整呼吸,
安抚她慌乱的情绪。工作室里的老座钟滴答作响,
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两人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明天开始,我每天教你修复一张琴。
”季云深松开手时,指尖轻轻擦过她无名指上那层因常年抚琴留下的旧茧,“直到小雪那天。
”温霜降快步走出工作室,梧桐巷的风裹挟着银杏叶扑面而来,打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手机里不断推送着初雪预报的消息,而她的心跳却如同台风眼一般,紊乱又急促。
她下意识地打开天气预报APP,屏幕上,松风阁的坐标正被那片代表雨雪的云团慢慢吞噬,
就像他们的未来,依旧充满了未知与迷茫 。第二章:气象盲区2018年秋分,暴雨如注,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温霜降紧紧攥着胃癌诊断书,
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季家老宅。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滴落,打湿了手中那份残酷的诊断书。
还未踏入屋内,她便听见了季云深愤怒的嘶吼:“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继承权!”紧接着,
是兄长季云霆那冷静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
显得格外刺耳:“可霜降在乎!她父亲欠的债,
只有联姻才能解决……”温霜降的手猛地一颤,诊断书从掌心滑落,掉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翻了一旁博古架上的古琴。“砰”的一声,
琴弦断裂的声音在暴雨声中格外突兀,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在哭泣。她抬眼望去,
只见季云深满脸震惊与痛苦,他的脚边,散落着一堆银杏叶标本,每一张叶脉上,
都用朱砂工整地写着她的名字。“霜降……”季云深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试图朝她走近,
却被温霜降慌乱地摆手制止。她转身,不顾一切地冲进暴雨之中,
口袋里的哮喘药瓶随着她的奔跑叮当作响,仿佛是在为这场悲剧敲响丧钟。身后,
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那声音,像极了那年季云深为了捡她遗落的银杏叶书签,
从阁楼上摔下来时的动静。那年,他摔断了三根肋骨,也从此失去了味觉,
可他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温霜降知道,那是季云深打来的电话。
她蹲在火车站广场的角落里,任由雨水和泪水肆意流淌,模糊了视线。
她低头看着地上被雨水浸湿的诊断书,上面的日期——2018年9月23日,秋分,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 。
温霜降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和季云深相识的那些年。那时,他们都痴迷于古琴修复,
在小小的工作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她还记得季云深专注打磨琴身时的样子,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对古琴的热爱和执着。
他们一起研究古籍,寻找失传的修复技艺,每一次成功修复一张古琴,那种喜悦和成就感,
让他们的心越靠越近。而季云霆,总是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地关注着他们。
温霜降一直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和季云深,却没想到,他的关心背后,隐藏着这样的算计。
她想起那些和季云霆在医院的见面,他总是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家族的生意,提起联姻的好处,
还刻意让她看到他和一些富家千金的来往,她当时只觉得是他在为家族的未来考虑,
却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目的就是要让她主动离开季云深。
在火车站的那个夜晚,温霜降的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广场,
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她想给季云深打电话,想告诉他真相,
可一想到他可能已经接受了联姻,她的手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怎么也无法按下拨通键。
她知道,从那个雨夜开始,他们的爱情,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彻底卷入了黑暗的深渊,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
第三章:焦尾余音2025年11月13日,天空中飘着雨夹雪,细小的冰晶混合着雨滴,
纷纷扬扬地洒落。温霜降抱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热可可,再次来到松风阁。推开门,
屋内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沉水香与桐木混合的味道。季云深正专注地给焦尾琴上漆,
他的手法依旧娴熟、精准,漆刷在琴身的断纹处游走,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可当漆刷触碰到那半片枯黄的银杏叶时,他的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当年为什么不解释?
”温霜降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屋内长久的寂静。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季云深,
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我以为你爱的是云霆哥。”季云深停下手中的动作,
蘸漆的手悬在半空,“他说你每天都去医院陪他做化疗,
说你在他病床前哭着求他不要放弃治疗。”温霜降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段时间的画面,
季云霆确实频繁地约她见面,每次见面都在医院附近,她还以为是他关心自己父亲的病情。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谎言,目的就是要将她和季云深分开。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温霜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爱的人,从始至终,
都只有你啊。”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些被压抑了七年的情感,在这一刻,
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季云深看着温霜降,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懊悔。“是我太傻,
太容易相信别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七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没有听你的解释,后悔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他放下手中的漆刷,
朝温霜降走近一步,想要伸手触碰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仿佛害怕自己的触碰会再次伤害到她。就在这时,温霜降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台长焦急的催促声:“初雪直播设备出故障!”她连忙起身,刚要往外走,
季云深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今晚有大到暴雪,你的哮喘……”“没关系,我带药了。
”温霜降晃了晃斜挎包,药瓶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她转身的瞬间,
眼角余光瞥见博古架上的旧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2018年9月23日的未接来电界面,
那一个个未接来电,就像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季云深望着温霜降离去的背影,
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他疯狂地在雨中寻找她,却始终没有找到。
回到工作室,看到她遗落的哮喘药瓶,他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从那以后,
他每天都守在工作室,期待着她能回来,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七年里,他拼命地修复古琴,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每一张古琴,
他都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他对温霜降的亏欠。他还会在每个节气,
收集一片银杏叶,夹在古籍里,上面写满了他对她的思念和愧疚。而那张焦尾琴,
是他七年来最用心修复的一张,因为它断纹间的那半片银杏叶,是她离开那天留下的,
就像她的影子,一直陪伴着他 。第四章:初雪盲点2025年11月22日,小雪节气。
城市的广场上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在期待着这场初雪的降临,
也在等待着温霜降的初雪特别报道。直播现场,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宛如天女洒下的花瓣。
温霜降站在镜头前,对着观众微笑着播报天气。可就在这时,
她的余光瞥见了人群中的季云深。他身着一袭黑色风衣,静静地站在银杏树下,
手中捧着那张修复好的焦尾琴,琴身上的银杏叶纹路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观众朋友们,这场初雪……”温霜降刚开口,突然感觉一阵呼吸困难,
哮喘病毫无征兆地发作了。她慌乱地伸手去摸口袋,哮喘药瓶却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阵悠扬的古琴声破空而来,正是那首熟悉的《阳关三叠》。
古琴的余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化作一股轻柔的气流,托住了她的呼吸,
让她渐渐平静下来。季云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他将药瓶塞进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