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未落，林昭己将铜镜残片浸入茜草汁。
血色液体沿着裂纹蜿蜒，逐渐显露出北斗七星的排列——这是现代股票K线图中常见的见顶信号。
"公主，崔贵妃宫里的云裳姑娘来了。
"哑婢的尸体己被清理，新来的宫女跪在屏风后发抖。
林昭抚过镜面浮现的星图，异瞳突然刺痛。
昨夜谢惊澜遗落的菩提子正在案头渗出黑雾，与铜镜血痕交织成卦象中的"坎为水"。
凶卦，主陷阱重重。
她将改良后的胭脂装入鎏金盒，指尖抹过盒盖缠枝莲纹时突然顿住。
第三片莲瓣的鎏金厚度异常，这是现代防伪工艺常见的夹层设计。
用银簪挑开金箔，夹层里掉出半张盐引票据——盖着崔氏家徽的私盐凭证。
"三公主好巧的手艺。
"云裳的声音带着蜜糖般的黏腻，"我们娘娘说，这胭脂若能祛了凤仪宫的晦气，便许你在玲珑宴献艺。
"林昭看着铜镜倒影，云裳发间的七宝璎珞正闪着诡异蓝光。
异瞳聚焦的刹那，她看清璎珞中央镶嵌的不是宝石，而是蛮族巫祝常用的骨哨。
昨夜谢惊澜身上，也有同样的腥膻味。
"我要三成西市铺面的地契。
"她突然开口。
云裳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本该深居冷宫的公主竟知道崔氏正在暗中收购商铺。
林昭转动胭脂盒，镜面将阳光折射在云裳的璎珞上："告诉崔贵妃，私盐走漕运河道，可比陆路节省两成损耗。
"屏风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林昭的异瞳捕捉到云裳袖中滑落的银针，针尖淬着的蓖麻毒素，在现代常用于股票逼空战中的灭口行动。
当第五个胭脂盒被砸碎时，林昭终于摸清了崔氏的供应链。
九大世家用"七三定律"控制市场——七成货源垄断，三成流通制造稀缺。
这与她在现代做空大宗商品的手法如出一辙。
"该收网了。
"她将最后一批掺了朱砂的劣质胭脂送入凤仪宫，同时让暗卫在东西两市散布谣言：崔氏胭脂含蛊，用之面生红莲。
当恐慌蔓延时，异瞳清晰看见崔氏商铺上空的"气"开始溃散。
子夜，谢惊澜再次出现在梅林。
这次他手持的翡翠棋盘缺了枚卒子，正是那日哑婢尸体旁丢失的铜钥匙形状。
"公主可知，做局最忌斩尽杀绝？
"他落下一枚黑子，棋盘突然渗出鲜血。
林昭嗅到熟悉的汞毒气息，那是她故意留在劣质胭脂中的标记物。
"比起这个..."她将铜镜碎片按在棋盘天元位，"质子殿下更该解释，为何二十年前的蛮族祭文会出现在崔氏账本？
"谢惊澜指尖的白子突然碎裂。
借着月光，林昭看清他脖颈浮现的暗红纹路——正是铜镜密文中记载的"血契"。
当她想触碰那些纹路时，远处突然传来狼嚎。
萧云澈的玄铁刀鞘破窗而入，钉在棋盘中央。
刀柄处缠绕的红绳己褪成暗褐色，与林昭记忆中幼年所赠的那根完全相同。
"北境六镇粮价暴涨三倍。
"萧云澈的声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你送的胭脂盒里，有我要的答案。
"林昭掰开胭脂盒底层的磁石，掉出的不是地契，而是画满现代折线图的绢布。
异瞳在图表上扫过，立刻识别出这是典型的期货逼仓模型——有人正在操纵军粮市场。
崔贵妃闯入冷宫那日，恰逢钦天监观测到荧惑守心。
林昭跪在碎瓷片上，看着云裳呈上的"证物"：三百盒印着裴昭私章的毒胭脂。
"你以为用这些江湖把戏就能撼动崔氏？
"贵妃的金护甲划过她异瞳，"这妖瞳本该在出生时就挖出来。
"林昭突然轻笑。
铜镜碎片在她掌心组合成浑天仪的形状，阳光折射在殿内鲛纱帐上，显出一串数字——正是崔氏私盐的出货量。
女帝最宠爱的十二皇子突然抽搐倒地，他衣襟沾着的胭脂，正散发着与云裳璎珞相同的蓝光。
"儿臣愿以血验毒。
"林昭咬破指尖，血珠滴入银盏时腾起紫烟。
这是现代化学的酸碱反应，却成了古人眼中的神迹。
当禁军从崔氏库房搜出蛮族图腾时，林昭正用瑞士军刀雕琢新的胭脂盒。
谢惊澜的鹤骨笛声从屋檐传来，她看着铜镜里逐渐清晰的身影，突然将刀尖刺入镜面。
"殿下可知做空原理？
"她对着虚空问道，"先抛售借来的货物，等价格暴跌后再买回。
"笛声骤停。
次日，崔氏七十八家商铺地契出现在冷宫门口，而谢惊澜最珍视的翡翠棋盘上，赫然刻着现代英文缩写：SHORT（做空）。
暮色中，林昭将铜钥匙插入密道。
石壁移开的刹那，她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被红袖楼主抱在怀中的女婴，正攥着半枚染血的虎符。
而虎符的裂痕，与萧云澈的刀鞘完美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