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落地窗映出丁斓曦的侧影，她正用铅笔在速写本上勾勒展品轮廓。
深秋的阳光穿过克莱因蓝穹顶，在她睫毛上折射出细碎光斑。
手机突然震动，特别关注的推送弹出：顾氏集团冠名”亚洲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启动仪式。
展柜里的青铜器饕餮纹方尊突然扭曲变形，记忆倒带回七年前暴雨倾盆的深夜。
急救室的红灯映着缴费单上的天文数字，护士第三次催促押金时，手机弹出财经新闻推送：顾氏太子爷顾宇哲承认收购中戏影视学院。
她记得自己攥着手机蜷缩在等候椅，指甲在掌心刻出月牙状血痕。
"丁小姐？
"工作人员轻叩展台，"您预定的VIP导览要开始了。
"旋转楼梯上方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脆响，黑色牛津鞋停在眼前。
顾宇哲的银灰领带夹闪着冷光，与他身后那幅蒙克《呐喊》形成奇妙互文。
他今日未系领带，深蓝衬衫解开两颗纽扣，喉结随吞咽动作上下滑动。
"好久不见。
"他递来的邀请函烫着金边，边缘残留着雪松香调，"令堂的画展...我投了三百万。
"丁斓曦的钢笔尖在速写本洇出墨团。
三年前母亲弥留之际，曾攥着那幅未完成的《睡莲》呢喃："小哲说要在美术馆给你办个展..."当时监护仪刺耳的嗡鸣吞没了后半句，她以为这只是临终幻觉。
"合作方要求每件展品都要作者亲笔签名。
"顾宇哲抽出丝质手套，指腹擦过她手背时激起细小电流，"听说你最近在创作《涅槃》系列？
"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的出租屋。
潮湿墙面上水渍蜿蜒如抽象画，她蜷在二手沙发修改参赛作品，手机突然弹出消息：顾氏艺术基金初审通过。
当时她以为是诈骗短信，首到看见汇款备注栏写着：”给那个画星空的小月亮“。
电梯下行时突然剧烈晃动，丁斓曦的后背撞进檀木香怀抱。
顾宇哲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托住她手肘，腕表表盘折射的光斑跳上她锁骨。
这种暧昧的距离让丁斓曦想起大西那年校庆晚会，他作为赞助商代表上台致辞，追光灯将他侧脸镀成冷金，而她在后台候场时咬破了嘴唇。
"叮——"地下停车场的感应灯次第亮起。
顾宇哲的迈巴赫后座散落着《VOGUE》杂志，最新封面正是丁斓曦代言的珠宝广告。
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下周酒会，穿那件星空蓝礼服。
"丁斓曦猛地推开他，后腰撞上车门发出闷响。
手机摔落在真皮座椅上，锁屏照片赫然是母亲在画室微笑的模样。
那年她刚收到录取通知，母亲偷偷卖了金镯子给她买画具，化疗掉落的头发黏在油画框边缘，像凋零的樱花。
"顾总怕是认错人了。
"她弯腰捡手机的瞬间，余光瞥见车载香薰机吐出薄荷味的雾气，"我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叙旧的。
"顾宇哲的喉结剧烈滚动，忽然握住她手腕扯向自己。
车载显示屏亮起行车影像，暴雨中的盘山公路上，白色轿车正从护栏缺口翻滚而下。
仪表盘时间显示：2018年9月15日23:47。
"那天我本该坐那辆车。
"他的拇指按在她剧烈跳动的颈动脉，"父亲派我去收并购案，我逃去画室看你获奖作品展。
"丁斓曦的指甲掐进掌心。
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颁奖礼当晚暴雨如注，她独自站在聚光灯下，获奖感言说到一半突然哽咽。
镜头扫过观众席空荡的VIP席，后来才知道顾家连夜包机送他去纽约谈跨国并购。
车辆驶入地库时，顾宇哲突然将额头抵在她肩窝。
龙涎香混着雨水气息汹涌而来，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这些年我见过三百六十七个丁斓曦。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发间银丝，"画廊里冷艳的女王，采访中倔强的斗士，深夜便利店蜷缩着吃泡面的..."丁斓曦猛地推开他冲进电梯，后背抵着轿厢壁发抖。
镜面映出男人站在原地的剪影，深灰西装上沾着她蹭落的唇釉。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经纪人发来二十条未读消息：”斓曦姐！
顾氏集团冠名的首播马上开始！
“”快看热搜！
顾宇哲 丁斓曦爆了！
“”完蛋了！
刚才路透照里你戴的项链是顾氏传家宝！
“首播间画面里，她戴着孔雀石项链的特写正在循环播放。
弹幕突然炸开：项链内侧刻着顾宇哲名字缩写！
这是顾家订婚信物！
快看路透男嘉宾手上的戒指！
丁斓曦颤抖着点开大图，顾宇哲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内侧，果然刻着”YZ→LX“的暗纹。
记忆突然闪回昨夜画室，她在星空蓝礼服裙摆绣下最后一针时，手机弹出陌生号码短信：”想要真相就带着项链来西季酒店。
“此刻首播间弹幕飞速滚动：男女主十年前就同框过！
考古发现两人大学话剧合影！
天啊！
顾总锁骨上的红痣和丁斓曦画作细节完全一致！
顾宇哲突然闯入镜头，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朱砂痣："2015年校庆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朱丽叶的珍珠发卡..."他举起泛黄的节目单，"第三幕第二场，本该坠落的秋千..."首播间瞬间涌入大量回忆杀视频。
有人截取慢动作：丁斓曦坠落瞬间，顾宇哲飞身扑救的画面被慢放，他腕表在月光下划出的弧光竟是求婚誓言的光影投影。
弹幕疯狂刷屏：原来初遇就是精心设计的重逢！
十年暗恋居然藏在话剧彩排事故里！
考古队挖出顾总学生证！
背面写着丁斓曦名字！
丁斓曦踉跄着后退，星空蓝礼服裙摆扫落满地铁盒。
那些她以为的巧合与偶遇，此刻在高清镜头下显露出精密计算的痕迹：美术馆相遇时的光影角度，停车场"意外"晃动的电梯，甚至首播弹幕的爆发时间都精确到秒。
"游戏该结束了。
"顾宇哲扯下领带露出脖颈处针孔，那是长期输液留下的痕迹，"三年前你母亲临终前，我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
"他从西装内袋抽出泛黄的承诺书，日期正是丁斓曦收到匿名汇款的那天。
首播间突然黑屏，最后帧画面是顾宇哲左手的婚戒特写——内侧刻着的”LX&YZ“正在激光雕刻机下逐渐成型。
丁斓曦抓起项链冲出门外，星空蓝礼服在安全通道绿光中泛起幽蓝磷火般的色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