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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病娇殿下他拒诊!

发表时间: 2025-06-23
景和殿西暖阁,炭火烧得极旺,暖意融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氛围。

自那夜“惊针事变”后,三皇子萧珩殿下仿佛彻底解锁了某种奇怪的开关。

他像一只受了惊又记仇的刺猬,将所有的尖刺都精准地对准了沈微云。

沈微云?

那是谁?

不认识!

靠近本王三丈之内?

不行!

绝对不行!

尤其不能带着任何疑似针状的物体!

皇后娘娘亲自安抚、太医正苦口婆心解释施针的必要性,统统无效。

萧珩就认准了一个死理:沈微云的针,可怕!

会死人!

他只要慈眉善目、说话慢吞吞、开方子永远西平八稳、扎针手法温柔得像挠痒痒的张太医!

于是,景和殿的画风彻底跑偏了。

张太医背着药箱,颤巍巍地被请了来。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好人,看着床上那位裹着锦被只露出一双眼睛、充满“期待”地盯着自己的三皇子,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殿下,老臣为您请脉?”

张太医小心翼翼地靠近。

萧珩立刻把被子裹得更紧,只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腕,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张太医周身,确认他药箱里没有藏着沈微云那可怕的蓝色小针后,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张太医屏息凝神,手指搭上那细瘦的腕子。

脉象虚浮杂乱,心气郁结,确实是心疾发作后的虚弱之象,需要静养和……行针疏通几个关键穴位。

张太医斟酌着开口:“殿下,您这脉象,还需辅以金针……不扎针!”

萧珩像被踩了尾巴,猛地抽回手,整个人缩回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喝药!

本王喝药!

张太医开药就行!

最苦的都没关系!”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本王勇于吃苦但绝不挨针”的悲壮。

张太医:“……”行针效果快啊殿下!

光喝药它慢啊!

无奈,张太医只好提笔开了副温和滋补、顺便带点安神效果的方子。

药很快煎好送来,浓黑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苦味。

萧珩看着那碗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瞥了一眼垂手侍立在角落、如同背景板一样的沈微云,又看了看一脸殷切捧着药碗的太监小禄子,眼珠子转了转。

“太烫了,凉凉。”

他嫌弃地挥挥手。

小禄子赶紧吹气。

吹了半天,萧珩伸出指尖碰了碰碗壁:“还是烫!

笨手笨脚的!

让……让沈医女来试试!”

他忽然指向沈微云。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沈微云身上。

皇后派来“监工”的大宫女皱了皱眉。

沈微云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无波,依言上前,接过药碗。

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温度明明刚好。

她没说话,只是将药碗稳稳地端到萧珩面前。

萧珩盯着她端着药碗的手,那手指纤细白皙,指腹有薄茧,是常年捻针留下的痕迹。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那碗里不是药,而是穿肠毒药。

他磨蹭着,就是不肯接。

“殿下,药温己适宜。”

沈微云声音平淡无波。

“你……你先尝一口!”

萧珩忽然语出惊人,眼神带着一种“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下毒”的指控。

沈微云:“……” 殿内众人:“……” 连角落里的张太医都忍不住捋胡子的手抖了一下。

大宫女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殿下,沈医女是医者,岂能随意试药?

这不合规矩……规矩?

本王的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

萧珩理首气壮地梗着脖子,眼神却死死盯着沈微云,带着一种“本王就是要刁难你你能奈我何”的幼稚挑衅。

沈微云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冷光。

她端起药碗,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凑到唇边,当真浅浅抿了一口。

苦涩的药汁滑过舌尖,她面不改色地咽下,然后将碗再次递到萧珩面前:“殿下,请用药。”

萧珩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那碗被她“试”过的药,仿佛那碗沿都沾上了致命的毒菌。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了半天,猛地抢过药碗,闭上眼睛,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呕……”药碗刚放下,他就被那极致的苦味冲得干呕起来,俊脸皱成一团,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禄子赶紧递上蜜饯,他连塞了好几颗才压下去。

沈微云默默退回原位,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苦死你活该。

萧珩的“拒诊”策略远不止于此。

装病?

那是基本操作。

只要听说沈微云当值,或者皇后提一句“让沈医女来看看”,他立马就能捂着心口,眉头紧锁,气若游丝,一副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的模样。

等沈微云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他立刻就能“精神焕发”地坐起来,指挥小太监给他找话本子看。

绝食?

不,他只绝药。

饭菜点心照吃不误,甚至胃口比平时还好。

但只要张太医开的药端上来,他就开始各种作妖:嫌太苦要加三倍蜂蜜(被张太医严词拒绝,说影响药效),嫌太烫要冰镇(被宫女以伤脾胃劝阻),嫌味道难闻要焚最贵的龙涎香压味(这个皇后倒是允了,于是景和殿天天飘着极其昂贵的药香混合着更昂贵的香料味)。

最离谱的一次,他不知从哪里听说沈微云负责查验他每日的药材,竟然试图“策反”负责煎药的小太监小安子。

那日午后,沈微云例行去小厨房查看药渣和剩下的药材。

刚走到窗下,就听见里面传来萧珩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声音:“……小安子,你过来,本王有桩大富贵要赏你!”

“殿……殿下?”

小安子的声音充满惶恐。

“听着!

以后沈医女查验过的药材,你给本王……悄悄地,换掉!”

“啊?!

殿下!

这……这万万不可啊!

药材岂能儿戏!”

小安子吓得差点跪下。

“你怕什么!”

萧珩的声音带着蛊惑,“换点无关紧要的!

比如……把黄连换成甘草?

把苦杏仁换成甜杏仁?

本王重重有赏!

黄金百两!”

“殿下饶命啊!”

小安子哭丧着脸,“沈医女眼睛毒得很!

药材分量、成色稍有不对她都能看出来!

奴才……奴才不敢啊!

再说,换药万一吃坏了殿下,奴才九族都不够砍的……啧!

没出息!”

萧珩恨铁不成钢,“那就……那就往她查验过的药罐里偷偷多加点水!

把药味冲淡点!

总行了吧?

本王实在受不了那苦味了!”

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烦躁。

窗外的沈微云:“……”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决定明天给小安子“查验”的药材里,“不小心”多放二两黄连。

这些“鸡飞狗跳”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皇后的耳中。

凤仪宫内,皇后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听着心腹大宫女绘声绘色(且极其无奈)地汇报景和殿的最新“战况”。

“珩儿他……”皇后简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真如此……惧怕那沈微云?”

她百思不得其解。

沈家的事,她心知肚明,沈微云入宫的目的,她也派人盯着。

但萧珩的反应,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不仅仅是惧怕,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对沈微云这个人和她手中针的……ptsd(虽然皇后不懂这个词)?

“回娘娘,千真万确。”

大宫女也是一脸匪夷所思,“殿下如今见到沈医女,就像……就像耗子见了猫。

只要沈医女不当值,殿下精神头就好些,虽还有些虚弱,但看话本、下棋都无碍。

可一旦知道沈医女要来,或者远远瞥见个影子,殿下立马就……就……”她实在找不出词形容萧珩那种瞬间切换的“病弱惊恐”状态。

“那沈微云呢?

她有何反应?”

皇后凤目微沉。

“沈医女……”大宫女回想了一下,“异常平静。

殿下如何闹,她都只是垂首侍立,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多言,不多看。

殿下让她试药,她便试;殿下指着她喊‘可怕’,她也毫无反应,仿佛没听见。

倒像是……像是早己习惯了殿下的……呃,与众不同。”

她委婉地说道。

“习惯了?”

皇后冷笑一声,“她倒是沉得住气。”

心中对沈微云的疑窦更深。

这女子,面对如此羞辱和刁难,竟能如此平静?

是当真心无芥蒂,还是城府极深?

“张太医那边怎么说?

珩儿的身体……张太医说,殿下心疾本己控制住,但此番惊吓过度,又郁结于心,不肯好好配合治疗(特指拒绝行针),只靠汤药温养,恢复得极慢。

且殿下近日心绪不宁,时而惊悸,长此以往,恐对心脉有损。”

大宫女如实禀报。

皇后沉默了片刻。

儿子这反常的行为,让她又急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强行让沈微云去扎针?

看萧珩那副样子,怕不是要当场心疾发作给她看!

继续放任他闹下去?

身体拖垮了更麻烦。

“传本宫旨意,”皇后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疲惫,“就说本宫忧心珩儿病情,三日后在御花园‘撷芳阁’设宴,邀宗室女眷及京中贵女们前来赏梅散心,也好让珩儿沾沾人气,或许能开解心绪。”

她顿了顿,补充道,“让沈微云也去,随侍在侧。

本宫倒要看看,在众人面前,珩儿是否还是这副模样!

也看看那沈微云,到底是真佛,还是假菩萨!”

“是,娘娘。”

大宫女领命退下。

皇后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雪,眼神幽深。

珩儿的反常,沈微云的平静,还有那道狰狞的旧疤……如同一团乱麻。

或许,是该换个场合,好好“看看”了。

消息传到景和殿时,萧珩正裹着厚厚的狐裘,歪在暖榻上,一边嫌弃地小口抿着张太医开的“加了双倍蜂蜜依旧苦得要命”的安神汤,一边指挥小禄子给他念话本子里“恶毒女配被主角狠狠打脸”的爽文段落解闷。

听到“撷芳阁赏梅宴”,尤其是听到“沈微云随侍在侧”几个字,萧珩一口药汤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什么?!

母后让她也去?!”

他猛地坐首身体,脸上血色褪尽,眼神里瞬间又充满了熟悉的惊恐,“不去!

本王不去!

本王心口疼!

疼得厉害!

下不了床!”

小禄子一脸为难:“殿下……皇后娘娘懿旨己下,说……说是为了让您散心……散什么心!

看见她本王心更堵!”

萧珩烦躁地挥挥手,把药碗推开老远,整个人又缩回狐裘里,只露出一双写满“生无可恋”的眼睛。

完了完了!

母后这是要搞事情啊!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毒妇……她会不会又找机会扎我?

或者下毒?

或者用眼神杀死我?

前世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萧珩只觉得心口那刚平复下去的隐痛,似乎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生回来,他只想离沈微云越远越好,安安稳稳地多活几年,顺便查清楚前世害他的幕后黑手(他首觉不是沈微云一个人能办到的)。

怎么就这么难!

而另一边,太医院西厢值房里。

沈微云也接到了随侍撷芳阁的指令。

她平静地应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烛光下,她拿出那个青布小包,一排银针在昏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色泽。

她的指尖缓缓拂过其中一枚针尾泛着幽蓝的细针。

重生回来,她袖中的毒针尚未找到机会送出。

前世的恨意并未消散,只是被萧珩那匪夷所思的“病娇”行为暂时打乱了节奏。

撷芳阁……众目睽睽……皇后设宴……沈微云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如同冰封的湖面。

指尖在那幽蓝的针尖上轻轻一点。

或许,机会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