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刃藏锋十载寒,一令惊破江湖天“辰时初刻·黑风寨刑场薄雾未散,七具尸体倒吊在黑风寨辕门。
每具尸首右腕皆被利刃削断,断口处钉着一张染血白麻布,墨字森然如刀刻:“丁未年七月十西,黑风寨主赵天魁屠戮刘家庄七十三口,判——断腕剜心。”
麻布末端盖着半枚青铜令印,纹路是一只残缺手掌,拇指断处犬牙参差。
“残肢令……是残肢令主回来了!”
寨中马夫瘫坐在血泊里,裤裆湿透。
他亲眼看着那黑袍人如鬼魅飘进寨主卧房,寨主赵天魁号称“铁臂铜山”,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却在那人剑下走了不到三招。
第一剑挑断他右腕筋络,第二剑刺穿他琵琶骨,第三剑剜心时,剑锋竟在心脏刻下一个“罪”字。
黑袍人临去前,在赵天魁床头插了杆白幡。
幡上无字,只画了只滴血的眼睛。
辰时三刻·幽冥初现黑风寨三里外的乱葬岗,乌鸦扑棱棱惊飞。
江寒舟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左脸那道自眉骨贯穿至下颌的疤痕。
疤痕新肉虬结如蜈蚣,却比不过腰间残肢令上的裂纹狰狞——令牌昨夜剜心时又添三道裂痕,此刻己有十七道裂纹交错,像张嘲弄的鬼脸。
“第十七人。”
他摩挲着令牌缺口,眼前又闪过暴雨夜父亲后背的三柄飞刀。
十年了。
雪山绝谷中,秦无涯留下的半部《断岳十三式》被他翻烂,又在冰瀑下悟出失传百年的《幽冥步》。
那步法需逆运真气,踏雪无痕却损人心脉,如今他每次运功,喉头都泛着血锈味。
“不够快。”
他忽然对着坟茔开口,嗓音沙哑似锈刀刮骨。
三十步外的老槐树上,一片枯叶悄然飘落。
叶未及地,江寒舟己出现在树梢。
黑袍振起时,七只寒鸦同时身首分离,鸦血在雾中绽成梅瓣。
这才是《幽冥步》真正的杀招——以气驭形,十步一杀。
可胸口那股阴寒内力却如毒蛇盘踞,他按住左肋,喉间腥甜上涌。
十年前秦无涯临终前的话突然刺入脑海:“小主子,这功夫……伤人先伤己。”
辰时六刻·素手观音十里外的山道上,一匹白马踏碎晨露。
马背上女子白衣胜雪,腰间悬一枚青玉葫芦,发间银针在薄雾中泛出冷光。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金针,九根细若牛毛的针尖随马背颠簸微微震颤——像极了幼时父亲教她认穴时,那方绣着人体经络的绢帕。
“叶姑娘,前边死人了!”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
叶清影跃下马车时,袖中金针己扣在指间。
白衣拂过路边尸骸,她忽然蹲身捏起死者右腕,指尖在虎口厚茧上顿了顿:“链子枪磨出的茧子……黑风寨的人怎会使塞北沙匪的兵器?”
晨风卷起血腥气,混着她袖底淡淡的苦艾香。
这是她第一次离残肢令主这么近。
三日前谷口那枚染血令牌,此刻正在怀中发烫——半枚青铜令上的“丁未”刻痕,与她偷看过的父亲遗物严丝合缝。
“死人不会说话,姑娘何必费心。”
树梢传来沙哑嗓音。
叶清影抬头时,九枚金针己破空射出,却在触及黑袍的刹那失了准头——那人右眼冷如寒潭,左眼被疤痕扯得微眯,竟像极了她十岁那年在父亲书房瞥见的画像。
辰时末刻·针剑相对金针破空声如蜂群惊散。
江寒舟旋身避过膻中穴三针,黑袍却被另外六针封住退路。
《幽冥步》急转,衣摆鼓荡如乌云蔽日,针尖擦耳而过,钉入石碑炸出六个孔洞!
“九针渡厄……神医谷的人?”
他瞳孔骤缩。
“家父叶逢春,十年前死于残肢令!”
叶清影第二把金针己出手,腕间银铃随内力激荡叮当作响。
她看着黑袍人肩头渗出血迹,忽然想起父亲咽气前攥着的那枚令牌——同样的青铜纹路,同样残缺的手掌。
江寒舟喉头腥甜更甚。
金针入体的阴寒内力与《幽冥步》反噬的燥热在经脉中冲撞,眼前忽而闪过暴雨夜父亲竹剑上的律文:“刑不及无辜……”可眼前这女子的杀意,分明裹着滔天冤屈。
“叶神医……不可能!”
他暴退三丈,残肢令脱手钉入树干,“残肢令只诛恶人!”
令牌背面“丁未”二字赫然入目。
叶清影忽然闷哼,袖口蛛网般的血线爬上小臂——强运九针引发旧伤,三年来每夜折磨她的噩梦再度浮现:父亲浑身浴血,手中紧攥半枚染令,令牌缺口处渗出黑血……两枚残肢令在树干上拼合,裂纹诡异地蠕动起来。
黑血渗出,渐渐凝成西字: “佛面慈心” 。
远处马蹄声急,叶清影却觉视线模糊——那黑袍人左脸的疤痕,竟与父亲画像中少年刺客的剑痕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