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里的腐臭味钻进鼻腔时，陆远正用指甲抠着碾米槽边缘的青苔。
妹妹小芸滚烫的额头贴在他锁骨上，十二岁少女的体温透过粗布衫灼烧着他的胸膛。
三天前那颗落在金陵女大的航弹，把机械原理课的笔记炸成了漫天纸蝶。
"哥...水..."小芸干裂的嘴唇刚翕动，零式战机特有的尖啸便撕裂雨幕。
陆远条件反射地蜷身，浑浊的泥水漫过耳朵。
透过芦苇缝隙，他看见机翼下的猩红膏药旗正在俯冲——和三天前那架在紫金山上空盘旋的银色死神一模一样。
右耳残留的蜂鸣声突然变成刺痛的灼烧感。
贴身口袋里的青铜怀表毫无征兆地发烫，锈蚀的齿轮发出机械运转的咔嗒声。
当陆远颤抖着掏出这枚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时，表盘上的罗马数字突然投射出湛蓝色的光幕。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心率147，血氧92%武器传承系统激活中...暴雨中的雨珠在光幕上折射出奇异的棱彩，1910型毛瑟手枪的三维解剖图在陆远视网膜上旋转。
他本能地读出那些浮现的德文参数："7.63×25mm弹药，10发弹匣供弹..."被航弹震伤的后脑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金属齿轮在颅骨内啮合。
"轰！
"二百米外的青石拱桥在火光中崩塌。
陆远看见举着火把的日军小队正在驱赶村民，刺刀折射的寒光把雨帘割得支离破碎。
戏台方向腾起的黑烟里，飘来烧焦的人肉味道。
"小芸别睁眼。
"他用身体挡住碾米槽的缺口，沾满泥浆的手指按在怀表发烫的表冠上。
光幕突然闪烁红光，一柄手枪凭空出现在掌心。
冰冷的烤蓝枪管上，还残留着机床加工的细密纹路。
当第一个日军曹长把刺刀捅进馄饨摊老杨的肚子时，陆远发现自己的呼吸频率和枪械结构图上的撞针运动同步了。
瞄准镜虚影自动套住那个正在狞笑的酒糟鼻，弹道预测线穿透雨幕，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痛的残影。
扳机扣动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成粘稠的蜜糖。
他清晰看见弹头旋转着犁开雨帘，螺旋形的空腔效应在曹长左眼窝绽开血花。
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但更可怕的是怀表发出的嗡鸣：首杀完成，解锁7.63mm弹药简易生产线祠堂方向传来日语吼叫，三个日军端着三八式步枪包抄过来。
陆远拽着小芸冲进晒谷场，子弹打在青石板上溅起一串火星。
怀表突然发出警报：侦测到稀有材料——祖先牌位朱漆含汞元素，可转化雷汞炸药"进去！
"他撞开祠堂吱呀作响的柏木门，二十七个鎏金灵位在供桌上泛着幽光。
子弹穿透门板的瞬间，陆远抓起供桌下的铜钱撒向空中。
光幕立刻将那些康熙通宝标记为红色：检测到59%纯度黄铜，可熔铸弹壳"哥！
房梁！
"小芸突然尖叫。
抬头望去，承尘上垂落的戏服正簌簌落下银灰色粉末。
陆远瞳孔骤缩——那些被日军追赶的戏班武生，竟在祠堂房梁藏了整整三麻袋黑火药。
祠堂木门轰然炸裂，举着火焰喷射器的日军喷火兵露出森白牙齿。
陆远抓起供桌上的蜡烛扔向半空，燃烧的棉芯引燃飘散的黑火药粉尘，爆燃的气浪将日军变成人形火炬。
怀表在此刻发出清越鸣响：环境战术应用评级：S，解锁捷克式轻机枪图纸硝烟中忽然伸来一只染着丹蔻的手，冰凉的枪管抵住陆远太阳穴。
穿月白旗袍的少女从尸堆里首起身子，开裂的衣襟露出缠满引信的腰封。
"金陵兵工厂特制C96，射速超标准值23%。
"林婉秋抹去嘴角血渍，琥珀色瞳孔倒映着燃烧的祠堂，"你改装了复进簧还是..."她的话戛然而止。
陆远怀表投射的蓝光正穿透她胸前的鎏金怀表，上海法租界地下军火库的三维地图在齿轮咬合间徐徐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