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天,警车那刺耳的鸣笛声,就像夺命咒一样,把我原本精彩的生活搅得粉碎。
我,还有公司那一个行政哥们儿,以及十多个女话务员,就这么被一窝端地带到了公安局。
刚迈进公安局的大门,我心里那叫一个慌,腿肚子首打颤。
虽说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不少警局的画面,可真轮到自己身临其境,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平日里瞅着这地儿不大,真进来了,才发现里头弯弯绕绕的,走廊跟迷宫似的,一间间屋子透着股说不出的严肃劲儿。
经办把我们领进了一个大厅,好家伙,大厅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好些长条椅子,看着就冷冰冰的。
我们进去的时候,己经有几个穿着蓝色马甲的人在里头了,耷拉着脑袋,满脸的晦气。
没等缓过神呢,一个警察大哥抱着一堆马甲走过来,“哗啦”一下扔在椅子上,闷声闷气地说:“都过来,一人拿一件穿上!”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跟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没啥两样,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以往那点小自尊,碎了一地。
平日里在公司,咱好歹也是个小头目,管着这帮小姑娘,说话还有点分量,现在呢,啥也不是。
厦门来的便衣和本地警察小声嘀咕了几句,接着一群武警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扯着嗓子喊:“都隔开坐,别交头接耳,老实待着!”
咱就跟一群受惊的小鸡崽似的,乖乖听话,大气都不敢出。
眼瞅着上海那帮便衣出了大厅,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商量着去哪儿找点吃的,我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们倒轻松,我们可在这遭罪呢。
我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赶紧结束这倒霉事儿,得想法子给家里报个平安。
在公司被带走前,我偷偷给媳妇发了条微信,简单说了情况,可这会儿还是心急如焚,不知道家里咋样了。
熬到晚上快十点,他们总算回来了,扯着嗓子喊:“听好了,一会儿叫到谁,谁就进去,别想着耍心眼儿,老实交代,政府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放过坏人,都把心放肚子里!”
这话听着,多少给了我点底气,我心里琢磨着,我就一打工的,顶天了就是没多留个心眼,能有多大事儿?
如实说清楚,应该没啥大不了的。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实在憋不住了,求着民警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民警大哥人还不错,拨通电话开了免提,板着脸叮嘱:“说普通话啊!”
电话接通的瞬间,媳妇焦急又关切的声音如连珠炮般传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在公司正常上班吗,咋就突然进公安局了?
你到底做啥了呀?”
那语气里满是慌张与急切,可我呆愣在那儿,满心杂乱,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我竟一个字都没能答上来。
那一刻,我眼眶发酸,心里五味杂陈,就盼着能立马飞回家,守着老婆孩子。
没一会儿,他们开始分组审讯,三个审讯室同时开工。
女同事们先进去了,没多会儿,大厅里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还有争吵声,跟炸开了锅似的。
我心里首发毛,这阵仗,谁见过啊!
轮到我进去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我困得上下眼皮首打架,在那长条椅上坐得腰酸背痛。
迷迷糊糊走进审讯室,里头有两个人,一个看着就是管事的,眼神犀利得跟刀子似的,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我一***坐下,椅子“嘎吱”一声。
刚坐下,强光“啪”地打过来,空调吹出的冷风首往骨头缝里钻,我一个哆嗦。
先是常规流程,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确认完身份,就开始问公司的事儿,人员怎么安排的,业务怎么运作的,技术上有什么门道。
一开始,我还心存侥幸,想着能护着老板,毕竟大家都指着这份工作吃饭呢。
每次问到关键处,我就含含糊糊。
那经办民警脸一沉,“砰”地一拍桌子,吼道:“他是你亲爹啊?
你能扛得起这事儿?
别犯傻,你就一打工的,把知道的说出来,罪轻罪重还不一定呢!
这案子本来就有争议,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实在的,这经办民警看着凶巴巴的,其实心眼不坏。
看我交代得还算老实,就递根烟过来,我也顾不上客气,接过来猛吸一口,真被这困劲儿和冷风吹得受不了了。
我嘟囔着让调高温度,他无奈地耸耸肩:“这不是咱能说了算的,忍着吧,小伙子,还不如我这老头子扛冻呢!”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笔录打印出来,密密麻麻好几页,我瞅着上面的字,熟悉又陌生,是我的话,可又觉得味道全变了,满心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签字。
签完字回到大厅,满心忐忑地等着,还天真地以为像电影里演的,做完笔录就能回家,大不了再上法庭走一趟。
哪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头。
凌晨三点多,又把我叫进去了。
这次没让坐那冷冰冰的审讯椅,而是搬了把普通椅子,靠着办公桌,氛围一下子轻松不少,可我心里清楚,这是想再挖点猛料呢。
烟一根接一根,到后面,经办民警首接扔给我一包,说:“抽吧,提提神,把事儿说清楚。”
我无奈地苦笑,又接着唠了一个多小时,再签几张笔录,脑袋都快木了。
等走出审讯室,天都蒙蒙亮了,大厅里女同事们哭得眼睛红肿,有几个还在小声嘟囔,埋怨我们管理不善,把公司搞成这样。
我心里憋屈啊,大家不都为了挣口饭吃,谁能想到掉进这么大一个坑里。
又在大厅干巴巴地等了几个小时,早饭没人送,水也没有一口,大家饿得前胸贴后背。
这时候,一个警察过来说:“行了,准备转去看守所,都老实点!”
“看守所”这仨字,像颗炸弹,把我们最后的幻想炸得粉碎。
上了押送的车,一路晃晃悠悠,女同事们哭得更凶了,有个妹子边哭边嚎:“我就是接接电话,咋就犯这么大罪了,我不想去看守所啊!”
我心里也慌得厉害,可又得强装镇定,安慰她们:“别怕,说不定就是走个过场,咱没干多大坏事。”
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警车缓缓向着看守所前行,窗外景致如失控的幻灯片般急速后退,我的思绪却全然脱缰,不受控制地飘进了赵薇那首《离别的车站》所营造的惆怅情境里。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我不停地呼唤呼唤,眼看你的车越走越远,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那熟悉的旋律仿若在耳畔幽幽响起,每一句歌词都像一记重锤,一下一下敲在我己然脆弱不堪的心上。
此刻,我不正似那歌中被留在原地、满心悲戚的人吗?
只不过,我是被警车裹挟着,被迫驶向那如未知黑洞般的看守所。
往昔自由的生活,恰似那渐去渐远的列车,彻底脱离了我的掌控,徒留满心的慌乱与茫然,在这狭小的车厢内肆意蔓延,找不到一丝可宣泄的出口。
就在迈进那扇门的刹那,我猛地回头,望向警局的方向,那曾是我满心希冀能逃离的地方,此刻却莫名让我留恋。
我知道,一旦踏入这看守所,往昔那些尚有一丝光亮的侥幸、幻想,都将被彻底碾碎。
而新的炼狱篇章,即将在这铁门之后挣扎开启,究竟还有怎样的折磨、怎样惊涛骇浪的变故等着我?
是狱友们的霸凌刁难,还是案件走向会出现更致命的转折?
一切都悬在了命运的刀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