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道这林二有何好话要说,却见他挨近了低声道,“既是如此,想见你家闺女也觅不到好人家了,莫若就给了我,待我家里那母老虎病死了我就将你女儿扶正,也不委屈了她……”林二话还未说完,白老汉己气得抖如筛糠,此时人正在柜台边上,身边也无甚家伙,顺手抄起一个大算盘便向林二兜脸打去,林二不防这一着,措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唉哟叫了一声忙不迭捂住头脸退后,再看去只见他脸上被那算盘珠子打得现出红印子来,看着倒是好笑。
狗儿在一旁想笑又不敢,一面又是后怕起来,忙上前拦住还欲发作的掌柜,连声哄劝。
那林二原本得了个赖皮蛇的花名便是因其素日里在这附近有些势力,算得个地头蛇,且行事且有些欺软怕硬混不吝的无赖作风,见白老汉动怒,他冷笑一声,忽地转过身向酒馆内看热闹的一众爷们鞠了一躬,道,“诸位爷可看见了,我好意给掌柜的解围,不过是跟他说了几句话,便不问青红皂白地动手打人!
爷们儿虽不是受不得一时委屈的人,但断无平白给人打了的道理,说出去还道我林二软弱可欺!
在座诸位皆是见证,回头我便要去报官评个是非!”
“爷,爷!”
唬得狗儿刚给白老汉顺了气又忙的上前鞠躬作揖陪笑,“爷们儿一言不合多大个事呢!
怎么就至于要去见官?”
白岩却不肯示弱,愈发气性上来,又从后边将那又一个平日里性子较为软弱的跑堂叫做三子的拽了出去,又上前将狗儿往后扯了扯,吹胡子瞪眼道,“诸位爷请回吧,今日打烊了!
请!”
说罢便推搡着狗儿和三子命其送客。
狗儿及三子虽心有恐惧,无奈不敢违抗掌柜的命令,只得陪笑着送客。
那林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不再做分辩,冷笑一声转身便走,许是气不过,临走时在三子身上重重一撞,那三子素来胆小怕事,一个字不敢说的,只是往后退了半步自认倒霉罢了。
其他客人见状也觉无趣,或有骂的或有埋怨的也都三三两两的走了。
那吃醉酒耍横的汉子也酒醒了一半,被他同行的也架着出去了。
酒馆闭门后白掌柜气愤愤地在一张条凳上坐下,狗儿端来茶水给他吃了消气,那三子唯唯诺诺不敢近前,站在一边垂手等着使唤。
“爷,消消气,那林二是个笑里藏刀的地痞流氓,今天这事放下便好了,若是与他纠缠住只怕烦恼还在后边呢。”
白岩略顺了顺气,摆摆手吩咐道,“今天且去休息吧,我也乏了,明日再开门做生意。”
狗儿与三子低头退下不提。
白岩回到后院,正见到白母从女儿房间拎着食盒出来。
上前问女儿如何。
白母陪着哭了这半日,肿着眼睛道,“我见她想开了些,眼泪儿也停了,我做的火腿粥也吃了些,现在休息了。”
白岩这才略略舒展了眉头。
但接着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我们娘俩才哭了一气刚好了,你又来唉声叹气招惹我不自在作什么!”
白母呸了一声。
白老汉扯住她从白凝霜房门口走开来,白母便知其有些话不便在女儿跟前讲。
两人向后院里走了一会儿,到一处花架下,白母将食盒放到石桌上,细细盘问,“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于是白岩将刚才馆子中的事说与老婆听。
白母听了不觉又是跟着叹息伤感一阵,却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来。
悲伤之际转而生出怒气来,恨恨地道,“到底是哪起贫嘴烂舌的人,看不得别人家好,专门搬弄是非污蔑人呢!”
白岩何尝不曾疑惑,白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一向严谨管教女儿,正是怕家中经营酒馆惹人是非,格外叮嘱白凝霜自小不许抛头露面,何曾想凭空生出枝节来,不知从何而出的流言愈发严重了。
“若是叫我知道了是什么人……”话还未落地,前院却又是闹哄哄一阵乱响,白岩正欲发作,便看到狗儿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若是平时他半步不敢踏进后院的,今日却不知哪吃来的熊心豹子胆,白岩正要开口骂,狗儿先嚷了起来,“掌柜的不好了!
官府来拿人了!”
白母哪曾见识这等情状,唬得脸色刷白跌坐在石凳上。
那边白岩也唬了一跳,转念便想许是那赖皮蛇林二说要去告官,难不成真的去了?
接着又想,但前脚刚赶人出去,动作再快又何至于后脚便有官府来人了呢?
转瞬之间心中竟有百转千回。
这时听到前院里那人声愈发嘈杂了,白老汉向他老婆略略道了一声,“不妨事,我去去就回。”
便赶忙来前院见人。
留下白母在原地呆坐着口中念佛不止。
白岩到了前院馆子里,见来人确是官差打扮,心下正嘀咕着脸上堆起笑迎上前作揖,问道“各位官爷今日何事到此?”
为首的一个粗声喝道,“你可是白岩白掌柜不是?”
“正是。”
白岩仍拱手答道,心里愈发打鼓一般。
“把这白掌柜和他店里两个伙计一并带回去听候发落。”
那为首的官爷不待分辩径自吩咐道,其余官差听了这话立刻上前将白岩及狗儿、三子绑住。
这三人唬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口中连连喊冤。
官差哪里耐烦得听他们申辩,喝到再叫喊便要打了,三人只得老实下来,只想着待见了官再行申冤。
白母正在门外边听着动静,见人被带走了顾不得许多,跑出来只拦住官差便要跪下磕头,官差将她推搡在地,白岩急道,“你快回去照看闺女吧,我向官老爷申冤后便可回家来的!”
白母哭得要死要活,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呜呜咽咽地回来,垂着头不知如何向闺女说明此事,更不知如何解救丈夫脱困。
而那白老汉等三人被官差首带到城里,一路上难免招惹乡里乡亲白眼非议,白岩平日里自恃行得正走得端,饶是落到这步田地亦不肯低头的,便如此这般被带到县官面前。
白岩等人见了官赶紧跪下喊冤。
县令喝住三人,问道,“你可认识此人?”
白岩抬头看去,站在一旁的果然是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