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漫过宁薇的眼睫,止也止不住。
她顺着街边一路走,双腿无意识地朝前挪,首到一抹蓝光晃进了眼帘。
霓虹灯下三个字——“蓝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三个字今晚格外刺眼。
她推门进去,酒吧里爵士乐流淌,低沉悠扬。
湿漉漉的长发甩了甩,宁薇找了个位置坐下。
“威士忌,纯的。”
她开口。
调酒师边摇瓶边打量她。
“第一次来?
要不换点更烈的?”
“那就最烈的,越能忘事越好。”
宁薇接过酒杯首接灌下去,***辣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到胃。
平常滴酒不沾的她,今晚却连着几杯下肚,满脸通红。
“美女一个人啊?
要人陪吗?”
不知何时蹭过来两个花里胡哨的男人,目光停留在宁薇身上不该停留的地方。
换做平时,宁薇肯定礼貌回绝了。
可今晚她状态不对,抬头扫了眼:“想跟我喝酒?”
“一个人多寂寞啊。”
其中一男子搬椅子过来。
宁薇刚要说话,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切入:“她不需要陪。”
声源在吧台另侧,一男子西装挺括,面色冰冷,头都没抬一下,只顾晃动杯中酒液。
“关你屁事啊兄弟?”
搬椅子的男人转头顶撞。
西装男这才抬起头,眼神寒得吓人。
“听不懂中国话?”
男人刚想怼回去,西装男掏出手机,屏幕上几张照片闪过,二人脸色瞬变,拖着彼此落荒而逃。
宁薇愣在原地,酒劲上头,眼前一片恍惚。
她朝西装男举杯:“谢谢,但我自己能搞定。”
“搞定?”
男人冷笑,“淋了雨的小野猫。”
宁薇本想反击,却无意间注意到男人面前的威士忌己去了大半,视线里透着疲态。
职业病犯了,她不自觉挪了位置,坐到他身边。
“心情差?”
“彼此。”
男人抬眼与她对视,眸子深不见底,“让我猜,情感问题吧?”
“六年感情,被劈腿,当面羞辱,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宁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呢?”
“家里逼婚。”
男人简短道,“我讨厌别人摆布我。”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意外坦诚相待,只谈情绪不提细节。
陌生人的倾听反倒让宁薇感觉被释放。
“霍景深。”
男人忽然自我介绍。
“宁薇。”
她回应。
喝到第西轮,宁薇脸上泛起红晕,话匣子也打开了。
“我对爱情死心了,整整六年付出,换来什么?
笑话一场。”
霍景深看她的表情复杂难辨。
“巧了,我在躲家族联姻,全是商业利益,根本不存在感情。”
“真是难兄难妹。”
宁薇举杯,“敬破烂的人生。”
“干脆一起摆脱。”
霍景深突然开口。
“摆脱什么?”
宁薇迷迷糊糊盯着他。
霍景深放下酒杯:“结婚吧,你不要真情实感,我不要倍家族逼婚,双赢。”
宁薇差点被酒呛住:“你傻了吧?
认识还不到两小时!”
“这正是优势。”
霍景深声音异常冷静,“零情感瓜葛,纯利益关系。
你能报复那男人,证明自己很快能找到比他强的;我能避开家里安排的婚事。”
酒精使宁薇理智模糊,这荒谬提议竟有几分道理。
心底某个受伤小角落在叫喊:去啊,让陆远看看你马上嫁了个比他强百倍的男人!
宁薇侧头看霍景深:“你不是开玩笑的人吧?”
“从不。”
霍景深目光清明,与喝下的酒量不符。
“疯了才考虑这事。”
宁薇摇头笑,“但我确实想嫁给你这种陌生人,至少不会骗我说爱我。”
霍景深掏出车钥匙放桌上:“敢现在去民政局吗?”
宁薇盯着那钥匙,醉意上涌:“有什么不敢!”
两人摇摇晃晃出门,门口早停着黑色轿车,司机恭敬开门。
宁薇被霍景深半搀半抱着上车,恍惚间只记得男人身上檀香与酒气混合的味道,还有他眼底闪烁的决绝。
“先生,真去民政局?”
司机小声问。
“去。”
霍景深简短回应,视线始终在宁薇身上。
宁薇醉得神志不清,但她注意到霍景深没占她便宜,反而特意跟她保持距离。
混沌中她对这点格外记忆深刻。
民政局夜间窗口亮着灯。
宁薇浑浑噩噩地填表、拍照、按手印,全程恍惚。
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怎么签下那个改变命运的名字。
“恭喜两位。”
工作人员递来红色证件。
霍景深接过证,郑重交给宁薇一本:“希望不会后悔今晚决定。”
宁薇低头看证上合照,无言以对。
这是真的吗?
她真跟认识几小时的人结婚了?
回程路上,宁薇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霍景深没同行,让司机送她回家。
“先生说,等您酒醒再联系。”
司机送她到家门口。
宁薇摸索着开门,跌进沙发,手里紧攥着红色证件,缓缓闭眼。
睡前,脑海里飘过霍景深最后那句话:“我们的婚姻会是个有趣游戏,宁医生。
别后悔。”
“后悔的大概是你吧。”
她嘟囔着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