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55:32:18
闸北警局证物室的日光灯管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如雨坠下。林九的罗盘"咔"地裂成两半,指针死死钉在"大凶"位,再不动弹。
"子时阴气最重。"林九咬破中指,在苏半夏眉心画了道血符,"你的天眼现在就是活靶子。"
苏半夏右眼的青铜星芒不受控制地闪烁,视线穿透墙壁,看到无数铜丝从地底钻出,像蛛网般包裹整栋警局。铜丝上悬挂着泛黄的合同纸,每张都写着不同的名字和押魄部位——
李卫国(1989年押灵慧魄)
张翠芬(1997年押气魄)
王建军(2005年押力魄)
最新的一张飘到她面前,墨迹未干:
苏半夏(2024年押天眼)
"啪!"陈队长的金属左轮打穿合同纸,弹孔处渗出黑血。他卸下右臂的贪狼骨扔在桌上,青黑色的臂骨突然立起,五指张开抓向苏半夏!
林九的桃木剑及时斩下,"铮"的一声火星四溅。贪狼骨缩回桌上,骨节间浮现出北斗七星的暗纹。
"骨在认主。"陈队长冷笑,"白家养了四十年的贪狼星力,闻到更香的肉味了。"
苏半夏突然按住太阳穴——右眼里浮现出金融街18号的立体投影。地下金库的青铜鼎正在旋转,鼎腹的焦尸爬出半截身子,腐烂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抠出两枚铜钱塞进鼎中。
铜钱入鼎的瞬间,她听到父亲的声音:"别来......鼎是活的......"
幻象戛然而止。证物室的铁柜突然全部弹开,数十个证物袋自动撕裂,里面的凶器齐齐指向她。美工刀、钢筋、手术剪悬浮在空中,刃口反射着月光。
"是万刃煞!"林九甩出五帝钱布阵,"有人用鼎为眼,施术杀你!"
第一把手术剪刺到苏半夏喉前半寸,被她双指夹住。右眼的星芒顺着指尖蔓延,将剪刀熔成铁水。但更多凶器接踵而至,一根钢筋贯穿她左肩,血溅在贪狼骨上——
青黑臂骨突然暴长,骨节增生出整条脊椎,如巨蟒缠住所有凶器。"咔嚓"的碎裂声中,贪狼骨将金属全部绞成粉末,最后盘回桌上,星纹亮如烙铁。
陈队长脸色骤变:"它选了新主。"
窗外乌云遮月,乌鸦群黑压压掠过警局。每只乌鸦的爪子上都绑着铜丝,丝线另一端消失在金融街方向。
倒计时:49:18:07
沪上老城区,白家祖宅。
三进四合院的门楣上挂着"天地通宝"的匾额,两侧对联却用血写着:
左联:借命三分利
右联:逾期九族偿
苏半夏踹开朱漆大门时,门板内层露出密密麻麻的人皮——每张皮的后颈都钉着铜钱,面部被缝成不同的表情:哭、笑、怒、惧。
"是人皮账本。"林九的桃木剑挑开一张哭脸皮,内面用金粉写着借贷记录,"民国三十六年,白崇禧借给杜月笙三年阳寿,抵押物是其妻的灵慧魄。"
庭院中央的青铜香炉突然自燃,绿火中浮现金库的虚影。七颗悬挂的心脏剧烈收缩,苏承远的那颗已经裂开蛛网状缝隙,黑血顺着铜丝滴入鼎中。
虚影里传来打算盘的声音,"账房先生"的语调带着笑意:"还有21小时,苏警官选好了吗?要父亲的命,还是要自己的眼?"
陈队长突然举枪射灭绿火,子弹却悬停在空中——弹头被铜丝缠住,丝线另一端连着厢房的门帘。
门帘掀起,走出个穿长衫的老者。他左手托着紫砂壶,右手小指缺了一截,断口处嵌着铜钱。最诡异的是他的脸:皮肤透明如蜡,皮下流动着北斗七星图案。
"白崇禧?"苏半夏的枪口对准他眉心,"你早该死了。"
老者啜了口茶,喉结滚动时露出颈侧的铜链烙印——和账房先生一模一样:"1983年我就把死期典当了,抵押物是白家三十口人的力魄。"
他放下茶壶,透明皮肤下的七星突然移位。天枢(贪狼)星亮起红光,陈队长闷哼一声跪地,断臂处涌出黑血。
"当年苏承远斩贪狼骨封鼎,却不知星力认主后反而会唤醒鼎灵。"白崇禧的指尖划过茶汤,水面浮现青铜鼎的倒影,"现在鼎要完整的贪狼星,要么是陈队长的骨头,要么是......"
他忽然扑向苏半夏,透明皮肤下的七星全部亮起:"你这颗染了星力的天眼!"
林九的镇魂铃及时摇响,白崇禧的动作滞了一瞬。苏半夏趁机扣动扳机,子弹穿过他的太阳穴,却只打出个硬币大小的洞——没有血,洞里爬出细小的铜钱虫。
"没用的。"白崇禧额头的破洞迅速被铜钱填补,"我的肉身早押在鼎里了,现在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账皮。"
厢房内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苏半夏冲进去,只见供桌上摆着七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泡着一颗心脏。最小的罐子前立着牌位:
白世安(2024年押心尖血)
心脏突然"砰"地撞向玻璃,罐体浮现血字:
"子时前带贪狼骨到黄浦江21号锚地,换你父亲的天冲魄。"
白崇禧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别忘了,押魄契上可没写必须还完整的魂魄......"
倒计时:36:42:55
黄浦江废弃锚地,暴雨如注。
生锈的货轮甲板上摆着青铜鼎,鼎耳系着七根铜丝,延伸进漆黑江面。苏半夏刚踏上舷梯,江水突然翻涌,浮起七具缠满水草的尸体——全是最近失踪的流浪汉,每具尸体的眉心都钉着铜钱。
"是七星锚。"林九割破手掌,将血滴入罗盘裂缝,"用横死之人的怨气固定鼎位,今晚月全食时阴气最盛......"
陈队长突然按住苏半夏:"不对劲,白崇禧要的不只是贪狼骨。"他指向货轮桅杆——月光下隐约可见悬挂着什么东西,随风雨摇晃。
苏半夏右眼刺痛,视野穿透雨幕:那是父亲的半截身体!从腰部被撕断的伤口处延伸出铜丝,与青铜鼎相连。更可怕的是,他胸腔是空的,心脏位置塞着团蠕动的铜钱。
"爸!"
货轮探照灯突然全部亮起,甲板中央的白崇禧张开双臂。他的透明皮肤下,七星已经移位成勺状,正对夜空中的真实北斗。
"七星照命,贪狼噬月。"白崇禧的声音混着雷声轰鸣,"当年鲁班用七魄鼎镇压蚩尤残魂,鼎耳系贪狼星力为锁。现在......"
他猛地扯开长衫,胸口皮肤下浮现金库的虚影——七颗悬挂的心脏正在融合!
"......该换把新锁了!"
暴雨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江底升起六根青铜柱,与货轮组成七星阵。每根柱顶都站着个透明人,皮下流动着不同的星象。
林九的罗盘彻底粉碎:"是其他账房!白家分走了六星星力!"
苏半夏冲向青铜鼎,却被铜丝缠住脚踝。白崇禧的指尖插入自己胸口,挖出团铜钱虫抛向鼎中:"时辰到,请星君——"
虫群落入鼎内的瞬间,苏承远的残躯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女儿手腕。他的瞳孔已经变成铜钱,声音却异常清醒:"砍断铜丝!鼎要的是完整贪狼......"
话未说完,他的头颅被鼎内伸出的焦黑手臂拽回。苏半夏疯狂斩断连接父亲的铜丝,却发现每断一根,就有新的铜丝从自己右眼钻出!
"晚了。"白崇禧大笑,"天眼染了贪狼星力,你现在就是鼎的新锁!"
陈队长突然将贪狼骨掷向鼎中:"那就让它吃个够!"
青黑臂骨落入鼎内的刹那,整条黄浦江的水位暴涨,七具浮尸同时睁眼。夜空中的月亮被阴影吞噬,只剩血红色的光晕——
月全食开始了。
倒计时:00:00:01
青铜鼎剧烈震动,鼎盖被内部的力量顶起。焦黑的手臂扒住鼎沿,露出半张没有皮肤的脸——四十年前失踪的银行保安!
"成了!"白崇禧跪地叩拜,"请星君......"
他的欢呼戛然而止。鼎中爬出的焦尸突然转向,一把掐住他喉咙。更恐怖的是,尸体空洞的眼窝里旋转的不是铜钱,而是两枚染血的警徽!
"苏......承远?"白崇禧的透明皮肤开始碳化,"你怎么能......"
焦尸的嘴部撕裂,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当年我故意让贪狼骨认主,就是为了今天......"它突然拽出白崇禧胸口的铜钱虫塞进鼎中,"......让鼎尝尝账房的滋味!"
虫群入鼎的瞬间,六根青铜柱上的透明人同时惨叫。他们的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里面蠕动的铜钱虫。货轮甲板裂开,真正的青铜鼎从江底升起——完整鼎身刻满甲骨文,鼎腹的北斗七星图缺了天枢位。
林九突然明白了什么,朝苏半夏大喊:"把贪狼骨***鼎腹!那是鲁班留下的锁孔!"
苏半夏冲向巨鼎,右眼的星芒与鼎腹缺位产生共鸣。就在她即将触碰鼎身的刹那,白崇禧的残躯扑来,透明手掌刺入她右眼——
剧痛中,青铜星芒被生生扯出!
"天眼归鼎——"白崇禧高举染血的眼球,"七星永......"
"砰!"
陈队长的左轮打爆了他头颅。失去寄主的铜钱虫暴雨般射向苏半夏,却被贪狼骨凌空绞碎。她趁机将骨刺入鼎腹缺位,甲骨文瞬间亮如熔金。
整条黄浦江沸腾了。
巨鼎沉入江底前,苏半夏看到父亲的身影立在鼎盖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七根铜丝从他体内抽出,连接着星空中的真实北斗。
最后一秒,林九拽着她跳江。在水淹没视线的刹那,她看到六根青铜柱上的账房全部爆裂,铜钱虫组成的星象坠入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