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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波再起

发表时间: 2025-05-21
廊下的海棠被风卷落两片,正落在苏绾发间那支银簪旁。

沈玉儿刚要伸手去接,太令堂的朱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金吾卫男子的声音裹着风撞出来:“王太令,安西送来的疫病医案,您可看过了?”

苏绾的指尖在沈玉儿腕上微顿。

她望着那道玄色背影,寿元阴影里缠着的狼头旗突然清晰起来——是安西都护府的战旗纹样。

“那是裴中郎将。”

沈玉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压低声音,“金吾卫的裴砚,我阿娘说他审案时连驸马都敢杖责,府里的海棠树都被他的佩刀劈过两道印子。”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喧哗。

几个抬着软榻的小吏跑过游廊,竹榻上的人裹着染血的毡布,血腥味混着药香首往鼻腔里钻。

苏绾瞳孔一缩——那是她在旧医案里见过的军阵伤:左胸贯穿伤,箭头怕是带了倒钩,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让开!

安西参军李砚李大人重伤!”

为首的小吏撞翻了药筐,党参滚了满地。

苏绾下意识上前,却被推得踉跄,发间的海棠“啪“掉在地上。

“苏药童!”

王太令的声音从太令堂里炸出来,“你前日治好了沈娘子,这李参军的伤便由你主理!”

沈玉儿攥住她的衣袖:“姐姐...”苏绾弯腰捡起海棠,指尖擦过花瓣上的泥点。

她望着软榻上的人——那人眼尾还凝着血痂,却硬撑着半睁着眼,喉间溢出破碎的字句:“...疫...马...匹...”“我去。”

她将海棠别回沈玉儿鬓边,“替我看好廊下的药罐,火候过了就掀盖。”

软榻被抬进西厢房时,李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染血的帕子落在苏绾脚边。

她蹲下身,目光扫过他头顶的寿元数字:43:17:02——比寻常青年少了三十年。

阴影里,左肺位置有团黑红的淤块,像块烧糊的炭。

“箭毒。”

她伸手按住他的腕脉,脉搏细若游丝,“西域蛇毒混着腐肉菌,再拖半日,神仙难救。”

李砚的手指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阿爷...在安西等我...送药...马队...”“松手。

“苏绾抽回手,从药箱里取出银镊,“我要取箭头,你若乱动,这只手就废在我这儿。”

他竟真的松了手,额头的汗把鬓角的碎发黏成缕:“姑娘可信得过?”

“我治死过三只小白鼠。”

苏绾扯掉他胸前的衣襟,腐肉的腥气扑面而来,“但活人...还没失手过。”

窗外突然投下片阴影。

苏绾抬头,正撞进裴砚的目光里。

他倚在门框上,玄色劲装勾勒出肩线,腰间金吾卫的鱼符闪着冷光:“王太令说这小药童治好了尚书府的姑娘,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治好安西的虎。”

李砚的喉结动了动:“裴中郎将...您怎么...”“替陛下看顾安西的栋梁。”

裴砚的目光扫过苏绾手中的银镊,“若她治坏了,金吾卫的大牢,可容得下医署的药童。”

苏绾的指尖在银镊上顿了顿。

她望着裴砚头顶的寿元数字:78:11:00——比李砚多了三十五年。

阴影里那根红线缠得更紧了,线头竟系着李砚的狼头旗。

“劳烦裴中郎将守着。”

她低头,银镊精准夹住箭头倒钩,“若我手抖,您不妨试试替他疼。”

箭头拔出的瞬间,黑血溅在她月白衫子上。

李砚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苏绾迅速撒上金疮药,又用掺了薄荷的纱布裹住伤口——这是现代医学的无菌理念,在唐代得换个说法:“这是孙真人《千金方》里的‘清凉裹法’,能防伤口生蛆。”

裴砚的靴底碾过地上的血渍:“孙思邈没写过。”

“裴中郎将读过《千金方》?”

苏绾抬头,“那您可知,孙真人在卷十三写过‘箭伤当辨毒源,蛇毒者需以薄荷制其腥’?”

他没接话,转身时佩刀磕在门框上,发出清响。

苏绾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沈玉儿说的“劈海棠树”——这男人连离开都带着威胁的意味。

接下来的七日,西厢房的炭盆就没熄过。

苏绾每日辰时来换纱布,未时送参汤,夜里还要守着李砚喝药。

他醒着时总爱说安西的事:“我们在玉门关种了片胡杨,等我回去,能给你砍段树杈做药杵”“龟兹的姑娘会在药里放蜜,比长安的苦多了。”

苏绾的衫子上总沾着药渍,发间却多了支木簪——李砚用胡杨枝削的,刻着歪歪扭扭的“苏”字。

“李参军这是把定情信物都送了。”

药局的小丫头们挤眉弄眼,“昨日裴中郎将在廊下站了半个时辰,盯着你们的窗户,刀穗子都被风吹散了。”

苏绾没接话,低头碾着药末。

她知道,从第三日起,每日酉时三刻,裴砚的玄色身影就会出现在西厢房外。

他有时抱臂站着,有时摸出酒壶抿两口,目光像根针,扎得窗纸沙沙响。

第七夜,月上柳梢头时,西厢房的门被拍得山响。

苏绾刚给李砚喂完药,抬头就看见裴砚站在月光里,酒气裹着寒气涌进来:“苏药童,跟我来。”

李砚要撑着坐起来,被苏绾按住:“你躺着,我去去就回。”

药局的后巷堆满药渣,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裴砚靠在砖墙上,指尖敲着佩刀:“李砚的伤,你治得太用心了。”

“我是医官。”

苏绾抱臂,“治得不用心,才该被金吾卫抓。”

“医官?”

他低笑一声,酒气喷在她发顶,“你不过是个杂役。”

等李砚好了回安西,你猜他是记着胡杨木簪,还是记着金吾卫的大牢?

苏绾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望着他阴影里的红线——那线突然缠上了她的寿元数字,像条吐信的蛇。

“裴中郎将。”

她退后一步,踩碎了脚边的药渣,“您若真想让李参军死,大可以在他伤口里下毒。

可您每日来看,分明是...怕他死。”

裴砚的瞳孔骤缩。

他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你最好别聪明过了头。”

“我只是个治病的。”

苏绾转身要走,却被他扯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像块烧红的炭——和那日张医正的温度一模一样。

“明日起,你别再进西厢房。”

他的声音低得像蛇吐信,“否则...”“否则如何?”

苏绾挣开他的手,“您杀了我?

那李参军的伤,谁来治?”

裴砚没说话,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药渣漫天飞舞。

苏绾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第二日辰时,苏绾端着药碗往西厢房走。

路过药局时,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听说苏药童和李参军...”“裴中郎将昨夜里在后巷堵她...”“说不定是妖术勾了将军心...”她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停下。

推开门时,李砚正靠着枕头看窗外的麻雀,见她进来,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梦见安西的雪了,你说等我好了,能不能带你去看?”

苏绾把药碗递给他,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温度正常了,脉搏也有力了。

她望着他头顶的寿元数字:58:03:45——比昨日多了十五年。

“能。”

她笑着替他理了理被角,“但你得先把这碗药喝了。”

午后,苏绾去偏厅取药材。

她打开药柜时,一张纸笺“唰”地掉出来。

展开看时,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小心背后的眼睛。”

墨迹未干,带着淡淡的松烟墨香。

她攥紧纸笺,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

风掀起门帘,吹得案上的医案哗哗作响——最上面那页,正是开元二十三年安西疫案的记录。

当晚,苏绾把纸笺塞进贴胸的衣襟里。

她站在廊下望月亮,听见西厢房传来李砚的咳嗽声,又听见远处金吾卫的更漏(古时夜间凭漏壶表示的时刻报更)声。

明日...她摸了***口的纸笺,明日得更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