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厂汲古阁二楼雅间,齐维夏将锦缎包裹放在黄花梨案几上。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竹简上投下斑驳光影。
白衣青年——薛远山用镊子小心翻动龟甲:"这些甲骨文记载的确实是《黄帝内经》内容,但比现存最早的全元起注本还要早千年。
"他指着其中一片,"看这句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通行本作度百岁乃去,一字之差,意境全非。
""薛先生对古籍很有研究?
"齐维夏打量着这个救命恩人。
对方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极短,右手虎口有茧,显然是常年把脉留下的痕迹。
薛远山轻笑:"家父薛怀仁,想必齐公子听说过。
"齐维夏瞳孔微缩。
薛家是北平另一大中医世家,与齐家明争暗斗数十年。
祖父生前最常告诫的就是"提防薛家人"。
"为何救我?
""因为那蒙面人要抢的,正是我薛家守护的另一半残卷。
"薛远山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帛,上面绣着复杂的九宫图案,"这是《灵枢九宫图》,两家的残卷合起来,才能找到完整的《黄帝内经》上古本。
"齐维夏脑中闪过祖父信中的话:"灵枢客...灵枢九宫...""昨夜那人称你薛远山,你却说令尊是薛怀仁?
"齐维夏突然发现矛盾,"薛怀仁先生独子不是叫薛近水吗?
"薛远山表情一滞,随即苦笑:"齐公子果然敏锐。
薛近水是我胞兄,三年前死于非命。
我本名薛远山,自幼过继给姑母,兄长死后才被召回。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齐维夏:"这是令祖父与家父的通信,看完你就明白了。
"信纸己经泛黄,日期是民国十年。
祖父齐明德在信中写道:"...灵枢残卷事关重大,愚意分藏于齐薛两家,以策万全。
然近日发现日本杏林会频繁打探《内经》古本,望怀仁兄加倍警惕...""日本杏林会?
"齐维夏想起在德国时,确实有个"东亚传统医学研究会"的日本组织多次想接触中国留学生。
薛远山正要解释,楼梯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伙计慌张闯进来:"薛少爷,不好了!
药行街出现怪病,己经倒了十几个人,官府把整条街都封了!
"药行街一片混乱。
患者横七竖八躺在路边,症状都是高热、抽搐、皮肤出现紫斑。
警察用白灰画着隔离圈,几个西医戴着口罩在检查病人。
"这不是普通瘟疫。
"薛远山蹲下身,翻开一个病人的眼睑,"瞳孔散大,舌苔黄腻,脉象弦急...像是中了毒。
"齐维夏用西医方法检查了几个病人:"没有传染性,更像是集体食物中毒。
"他注意到所有患者衣领上都沾着黄色粉末,"你们今天都吃过什么?
""就...就在王记茶肆喝了新到的黄山毛峰..."一个尚有意识的商人艰难地说。
齐维夏和薛远山对视一眼,同时奔向街角的王记茶肆。
店铺己经关门,但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还有人影晃动。
薛远山一脚踹开木门,只见掌柜王老实倒在后堂,嘴角渗血,手里紧攥着一个油纸包。
"砒霜..."薛远山沾了点粉末嗅闻,"混在茶叶里了。
"齐维夏扶起奄奄一息的掌柜:"谁给你的茶叶?
""戴...戴铜面具的人...说...说是新式补药..."掌柜的瞳孔开始扩散,"他...他问我要《灵枢...九宫图》..."薛远山脸色骤变,从怀中取出九宫图展开。
阳光透过宣纸,在地面投下奇异的光斑图案。
他快速转动图纸角度,光斑组成一个箭头,指向城北方向。
"这是...地图?
"齐维夏惊讶道。
"《灵枢》记载的九宫八风定位法。
"薛远山收起图纸,"铜面人去北方了,他故意下毒引我们现身!
"两人雇了辆马车向北疾驰。
途中,薛远山突然问:"齐公子可曾读过《素问·六节藏象论》?
""大致记得,讲五脏与西时的对应关系。
""通行本缺失了一章。
"薛远山从怀中取出一页发黄的纸,"这是我家传残卷中的一页,记载着五运六气预测疾病之法。
今年是乙亥年,按推算该有金疫流行,但下毒显然是人祸。
"齐维夏接过残页,上面的文字与祖父留下的竹简风格一致:"所以完整的《黄帝内经》上古本记载着预测和防治大规模疫病的方法?
""不仅如此。
"薛远山声音压低,"传说中还记载着上古真人的养生秘术,能让人度百岁而动作不衰..."马车突然急停。
车夫颤抖着声音:"两位爷,前面...前面有具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