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的酸液正啃食着靴底,陆沉把自己嵌在岩缝里。
三丈外魔煞宗弟子的黑袍扫过尸堆,腰牌上血蝠纹泛着幽光——是追魂堂的猎犬。
他屏息数着尸油滴落的频率,第三滴砸在颧骨时,怀里的轮回玉简突然发烫。
"筑基境的雏儿..."为首那人抽动鼻翼,枯叶状的疤痕从领口爬到耳后,"还沾着尸王的胭脂香。
"陆沉指尖扣住玄阴钉,这从金甲尸王骸骨抠来的阴器正渗出冰碴。
腐肉堆里钻出的尸虫突然僵首,为首者袖中罗盘指针骤转:"西北巽位!
"血刃劈开腐尸堆的刹那,陆沉捏碎玄阴钉。
炸开的煞气凝成冰墙,三个追魂使结印的手势冻在寒霜里。
他泥鳅般滑向暗河,玉简青光在岩壁投下虚影——青砖碧瓦的当铺悬着"典命换运"匾额,门前石兽獠牙与青铜匣饕餮纹如出一辙。
"当肉身三成精血,换黄泉路引一道。
"算珠声混着女声飘来,陆沉后颈汗毛倒竖。
这嗓音像浸过蜜的蛛丝,让他想起怡红院头牌喂毒酒时的娇笑。
"您这利息比赌坊驴打滚还狠呐?
"他嘴上调侃,人己撞向幻影。
追魂使的骨链擦过后腰,勾走的布条露出未愈的狼爪痕。
穿过门扉的刹那,眉心传来冰锥贯脑的刺痛。
三缕金线从心口抽离时的空虚感,比他掏狼崽时还难受。
再睁眼时,熔岩河腥气呛得鼻腔出血,对岸"黄泉"碑文渗出的血珠正逆流而上。
"这黄泉路是酆都拆迁了?
"陆沉踩碎试图缠脚的骨手,饕餮刺青暴起的血光烫得白骨缩回岩浆。
他跃上浮棺时,棺盖震开的阴风掀翻了三具追来的青铜棺。
红衣女尸首挺挺坐起,半块玉简从她颈间裂帛滑出。
陆沉瞳孔骤缩——那玉简缺口与他怀中残片严丝合缝。
"道友,借你心头血润润笔。
"女尸未启朱唇,腐臭却化作兰麝扑面而来。
陆沉后仰躲过利爪,怀中的饕餮纹突然暴起,竟将女尸整条右臂吞入皮下。
"啧,噬灵体?
"女尸坍缩的皮肉突然丰盈,转瞬化作粉衫少女。
她腕间银铃响处,鬼火照亮腰牌"苏蝉"二字,"九幽当铺的债也敢赖?
"陆沉盯着她新生的指尖:"姑娘这美容术,怡红院的老鸨怕要馋哭。
""油嘴滑舌。
"苏蝉甩袖卷住袭来的刑天尸,白骨簪划出的血符正与陆沉丹田共鸣,"看好了!
"十八具刑天尸的煞气被抽成血线,陆沉感觉墨玉基台裂痕中涌出熔岩。
当苏蝉踹飞无头尸时,他忽然发现这腿法与母狼护崽时如出一辙。
"发什么呆!
"少女将玉简拍入他眉心,陆沉神识剧震。
浩瀚星图中,代表黄泉路的星子正与他掌纹重合。
熔岩倒灌的轰鸣里,他瞥见苏蝉后颈浮现饕餮纹——竟比他的鲜活三分。
回到鬼市的瞬间,青铜腰牌烫醒了胸前的旧伤。
陆沉抹了把脸,指缝血渍中游动着熔岩金丝。
"噬灵使大人..."捧聚宝盆的侏儒涎水滴在他靴面,"苏蝉姑娘的味儿可瞒不过..."血纹突然缠住侏儒脖颈,这是饕餮纹自发的攻击。
陆沉强压惊骇,靴尖挑起聚宝盆里掉落的心脏:"说说,往生栈怎么走?
""申时三刻...西市..."侏儒眼珠突然爆裂,血肉化作符咒扑来。
陆沉旋身避让时,腰牌映出苏蝉虚影:"带玉简来,给你补全噬灵诀。
"他内视丹田,墨玉基台的裂痕正吞噬符咒残力。
当铺方向突然传来梆子声,三短两长,正是那夜母狼召唤狼群的节奏。
"得嘞,给小娘子备彩礼去。
"陆沉弹飞沾血的狼牙,饕餮纹游走的轨迹竟与苏蝉的血符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