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铜钱一般砸在青瓦上,噼啪作响。
周浅站在老宅门前,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地契,纸张边缘己经泛着霉斑。
姑姑周淑云的葬礼是三天前办的,他连骨灰都没来得及撒,就被律师塞了这份"遗产"——城郊一栋百年老宅,据说还是民国时期的建筑。
"***晦气。
"他啐了一口,钥匙***生锈的锁眼。
门轴发出刺耳的***,一股陈年的腐朽味混着线香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捂住口鼻,手机闪光灯扫过地面——十几枚乾隆通宝排成诡异的圆阵,铜绿间沾着暗红,像干涸的血。
"谁他妈在别人家搞这种......"话没说完,二楼突然传来"吱呀"一声。
周浅浑身僵住。
抬头看去,西厢房的雕花木窗正在缓缓晃动,仿佛刚刚被人推开。
可整栋宅子明明空置了十几年。
堂屋比想象中干净。
八仙桌上没有灰尘,太师椅整齐地摆着,最诡异的是那面梳妆镜——镜面光可鉴人,连一丝指纹都没有。
"有人来过?
"周浅凑近镜面,忽然发现自己的倒影竟慢了半拍。
他皱眉,镜中的"他"却缓缓勾起嘴角。
"操!
"他踉跄后退,撞翻了一把椅子。
镜面瞬间恢复正常,唯独右下角多出个血红的"卍"字符,正逆时针旋转。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镜框上雕刻的七个童子——它们手拉着手,眼睛部位却被红漆打了个叉。
铜钱散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门槛内,那些铜钱不知何时重新排列,竟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第一枚"天枢"位上的铜钱突然立起,在木地板上疯狂旋转。
座钟在十一点整敲响。
周浅数到第十一下时,钟摆诡异地卡在"亥"与"子"之间。
几乎同时,二楼飘来尖细的女声:"一更天哎~月儿昏......"是民国时期的《五更调》。
他抄起铁锹冲上楼梯,歌声戛然而止。
西厢房门缝下渗出一滩混着头发的水渍,散发着河底的腥臭。
指尖刚触到门板,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钻进血管——门后传来"沙沙"声,像纸被风吹动。
透过裂缝,他看见屋里摆着个等身纸人,穿着褪色的红旗袍。
更可怕的是,纸人的左手......正在慢慢抬起。
"啪!
"堂屋传来镜框碎裂的声响。
周浅回头时,镜框上的一个童子雕刻竟然......少了一个。
晨光刺痛双眼时,周浅发现自己躺在堂屋地上。
满身都是淡黄的槐树花——可院里根本没有槐树。
他挣扎着爬起来,梳妆镜完好无损,唯有那个血符变成了褐色的陈旧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
七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吴老栓"。
院门外,驼背老人正往门楣上挂八卦镜。
"后生,"老人头也不回地说,"这宅子有三不......"枯瘦的手指依次竖起:"不应声、不点灯、不照镜。
"周浅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翻开手机相册——昨夜拍下的镜中血符照片,竟变成了一张泛黄的婚书。
落款处,两个名字被血丝般的墨迹连接:张世昌 配 苏氏挽枝 民国三十一年远处传来唢呐声。
送葬队伍最前头的纸扎童女突然转头,冲他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那分明是镜中女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