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是妹妹。”
“嗯？你多大？”
“二十七？”
“比我还大一岁？”他脸上的稚气让小六误以为他刚二十出头。
“你！好意思让我给你洗澡？”小六真想拿衣服甩到他脸上。
累了一上午，一口水没喝，还帮他洗衣服，小六越想越亏。
“我不是故意的，小六妹妹。衣服我来洗吧。”
“就该你洗，以后自己的事自己做，这是福利院的规矩。”
“知道了。你救了我，以后我就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啊，反正，在这个院儿里，你也归我负责，以后，你就做我的跟班吧。”
“嗯，以后我来照顾你。”王斤斤冲小六发射温柔的笑波。
“我好胳膊好腿的，不需要人照顾。你听话，别乱跑就行。”
“你救了我，我照顾你，应该的。”
“你这人怎么死脑筋呢，不用。”小六独立惯了，最怕被人照顾。照顾别人还可以，让人照顾就算了。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报恩的。”
“妹妹，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咦……以后出门，叫我姐。”
小六无语。
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死缠烂打的主儿，这个王斤斤好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她了。
“果然一根筋。”大爷们早就看透了本质。
于是，街溜子出街的时候又多了个跟班。
既然老七是跟班，小六就得拿出大哥的气势来。正好他个不高，小六轻轻踮脚就能搂住他的脖子。这样出街，更有气势。
当然，除了逛街，小六也会教老七点本事。小六这gai溜子虽然比不上丐帮，但还是有点生存技能的。
出门在外，除了去商场、咖啡店、地下通道这些地方乘凉以外，吃是最重要的。首先，绿化带的果子不能随便乱吃，得和环卫工人搞好关系，他们知道哪些地方的果子没打药，是可以吃的。不要小瞧这些果子，那可是无公害纯绿色食品，虽然，偶有虫眼，但口味比市场上卖的还好吃。
有些城乡交界的地方，有成片果园是没人管的。那些闲置的土地，有的还没开发，有的建了高压线，开发不了，就种了果树。果子成熟的季节，可以去这些地方找吃的。
为什么教老七这个方法呢？因为他就是吃了打了药的果子，食物中毒的。
“垃圾堆里腐烂的食物不能吃。要想吃东西，可以去餐馆，找点人家剩的。只要打扮的干净点，对老板礼貌点，他们不会赶你的。”
小六开始分享自己的街头生存指南。有一些是接触过的丐帮的小伙伴分享的，自从到了福利院，小六就没饿着过，也没有机会亲自实践。
老七吃着从树上摘下来的桃子，送上了崇拜的眼神。
“小六妹妹，你好厉害。”
“你是半路出家的吧，以前不是要饭的？”被这个童颜美男叫妹妹，小六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是。我是被我哥赶出来的。”老七的眼泪跟喷泉似的，一瞬间充满了眼眶。
“哎哟，这可怜劲儿的。你哥为啥赶你？”
“他想抢我们的家产。”
“你家的家产很大吗，还需要抢？”看老七的眉眼和教养，多少像是有点家底的人。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我们那个地方也算独一份。”
“那是多少？”
“我们有30多头母猪和上百头土猪。
“噗。”小六一口桃汁儿差点没喷到老七脸上，她以为会是房子、车子、票子什么的，没想到是猪，“猪有什么可争的啊？”
“那可是不是普通的母猪，是种猪，很金贵的，每头猪都称得上猪王。还有那些土猪，是我和父亲多年的心血……”
“这个，老七，我不太了解猪。你还是说说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吧。”小六对猪确实不太感兴趣。
“本来，这些猪是父亲留给我的，可是父亲走后，哥哥就把它们霸占了。”
“你父亲去世了？”
“前年走的，生了场病。”
“你妈不管吗？”一般家庭都比较疼小儿子的。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她生我的时候难产，离开了我们。我小时候没喝过一口母乳，是父亲用羊奶一口一口把我喂大的。”
老七开始讲自己悲惨的成长史。
他母亲小时候是富人家的孩子，因为被对家陷害，家族没落，只好嫁给了父亲这个山里人。因为父亲喜欢大山的生活，在其他人都跑出去捞面条，做买卖的时候，只有他留在了山里。靠在山里养猪，找到了一条出路。母亲去世后，父亲一个人把王斤拉扯大，他深知山里的辛苦，希望王斤以后不要留在山里，便供他读书。王斤小时候聪明伶俐，但是因为太调皮，不小心从房顶摔下来，磕到了脑袋，脑子就不灵光了，考了三年大学也没考上。
父亲想送他去做生意，学别人捞面条，这是他们那边最擅长的生意，有的人通过捞面条，已经捞出了房子、车子，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但是，王斤不喜欢，他更喜欢和爸爸一起在山里养猪。
听到这个决定，原本给他定的一门亲事也吹了。他的个子和家境，在当地是很难找媳妇的。
父子俩相依为命，一起在山里养起了猪。因为是山养的土猪，喝山泉水，吃山里的山珍海味长大，肉质鲜美，事业也越来越大。后来，父亲还续了弦，带来了一位哥哥。哥哥在城里长大，不喜欢待在山里，兄弟俩很少见面，感情不深。
没想到父亲生了场病，离开后，他突然回来，赶走了王斤。
“你那个后妈不管吗？”
“他俩一个鼻孔出气，表面上对我好，实际上一点都不喜欢我。”老七哭得梨花带雨的。
“好了，别哭啦。离开家就活不了啦?你有技术怕什么，自己干呗。”小六最见不得男生哭了，但是看到老七委屈的样子，只觉得心疼。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没出过远门，不了解外面的生活。”
“没事，这不进城了嘛，慢慢了解，先把收容所当成自己家。”
“嗯。”老七哭唧唧的看着小六。
“看***嘛，你天天这么跟着我，不会把我当成你爹了吧？”
“没有。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我父亲走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娶个媳妇。”
“停！你是不是见到女的就想让她当你媳妇啊？”小六没想到从这么质朴的男生嘴里，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
“不是，我喜欢你啊，你不也喜欢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你给我洗澡，摸了我的身体，还带我出来，搂着我……”
“洗澡的事儿，你可以忘掉了。”一想到他是成年人，洗澡这段记忆小六就想卡掉，“带你出来和搂你肩膀呢，纯粹想增进我们的上下级关系，也就是老大和小弟的关系。其他的想法一律没有。”
“那我误会你了，可是我真的喜欢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可不是嘛，山里没见过女人，出来随便遇见个女的，对他来说都是香饽饽，小六心想。
“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身材丰满的，头发短的，你正好符合我的标准。”
“乖乖，你这些标准是哪里来的？你们山里人有头发短的人吗？你不是猪看习惯了，人也照着它找啊？我平时头发没这么短，因为天热才剃的。来的时候，也没这么胖，伙食太好，才胖的。再说，我这不是丰满，是纯胖，该有的啥都没有。真实的我，完全不符合你的审美。”
“没关系，我的标准就是你的样子，你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的。”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好。小时候，村里人都欺负我，长大了，也瞧不起我，说我笨，考不上大学，还说我个矮，娶不上媳妇。”
“哎哟，千万别听那些人的话。个矮有个矮的好处，多亲切啊。要是找个和你差不多的媳妇，两个人搭着肩膀那得多般配啊。而且，长得小巧，也显年轻，要不是知道你的年龄，我还以为你比我小呢。再说，咱就算个子不高，也不是没有男子气概啊，看看这身腱子肉可都是男人的标志。”小六一口气说了老七很多优点。
“嗯，小时候帮父亲干活太辛苦了，累得不长个了。我很有力气的，很小的时候就可以扛着木桩下山。”
“对啊，这多棒啊，这才是咱们的老七。”
“那你喜欢我吗？”
“呃……”小六哑口无言，见老七很想得到答案，小六只得搪塞，“喜不喜欢呢，得慢慢接触以后才知道，现在还不好说。”
“那我可以喜欢你吗？”
“你喜欢就喜欢吧，但是要答应我，如果将来我不喜欢你的话，不准哭。”
“嗯。”
老七想喜欢就喜欢吧，反正初恋一般都成不了，小六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