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鸡叫第二遍,钟小静蹲在染坊墙头啃芝麻饼,饼渣簌簌掉进朱老板养的王八池。
**"咔嚓"一声脆响,她咬到块硬物——半枚刻着"沈"字的金纽扣。
正对着日光端详,底下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吆喝:"姑娘家的口水玷污了在下的午膳,这饼钱可得算你头上。
"沈砚之摇着洒金折扇从染缸后转出,锦袍下摆沾满靛蓝泥浆,偏在鬓角簪了朵芍药花。
小静瞅准他抬脚的瞬间,将芝麻饼残渣弹向青苔石砖。
但见这位纨绔公子左脚绊右脚,整个人栽进晾晒的茜纱堆里,惊起满架麻雀。
"沈公子好兴致,"小静晃着腿学他拿腔拿调,"莫不是来给朱老板的染坊添点胭脂色?
"**辰时三刻,两人在染池边对峙的场景格外滑稽。
**沈砚之的玉冠歪斜挂着水草,却硬要摆出倜傥姿态:"钟姑娘可知这染缸里泡过七具尸体?
昨夜子时..."话音未落,小静突然抄起捣衣杵捅向染缸。
"哗啦"巨响,靛蓝浆水泼了他满头满脸,缸底咕噜噜浮起二十八个腌梅子罐。
"哎呀!
"小静故作惊慌,"这不是我家去年遭贼丢的梅子么?
"说着摸出银针挨个戳破罐子,酸汁溅到沈砚之锦靴上,绣着金线的祥云顿时褪成癞蛤蟆皮。
**午时烈日当空,小静在染坊厨房煮毒蘑菇汤。
**"这见手青可是我奶奶的独门配方,"她舀起一勺紫红汤汁,"喝了能见着祖宗..."灶台后捆成粽子的朱老板突然抽搐,鼻孔冒出靛蓝烟雾。
沈砚之正用折扇挡脸后退,冷不防被小静灌了半碗。
"沈公子看见几个我呀?
"她凑近眨眼。
"三个..."沈砚之眼神发首,突然指向房梁,"中间那个在偷吃叫花鸡!
"房梁上正蹲着只花斑野猫,嘴里叼着烧焦的鸡腿。
小静笑到打嗝,顺手把蘑菇汤浇灭灶膛鬼火。
**未时暴雨突至,两人在染坊阁楼翻出蹊跷。
**"《朱氏染经》第三卷写着..."沈砚之捧着发霉账本突然卡壳,"呃,这字儿怎么在跳舞?
"小静夺过账本对着天光,霉斑竟组成幅春宫图。
她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账本夹层却掉出张药方——画着戴官帽的乌龟吞算盘珠子。
"妙啊!
"沈砚之突然震惊,"这王八眼熟得很..."话音未落,窗外砸进个带牙印的翡翠算珠,正中他后脑勺。
小静扒着窗棂望去,那只红尾松鼠正抱着官靴在树杈上蹦迪。
**申时西斜,染坊地窖上演鸡飞狗跳。
**沈砚之非要展示轻功取青铜匣,结果卡在墙缝进退不得。
小静往他脚底抹了层蜂蜜,立刻招来浩浩荡荡的蚂蚁大军。
"姑娘好狠的心..."他哀怨如深宫弃妃,"这云锦袍子值八十两...""赔你就是。
"小静扯过染布往他头上一罩,靛蓝染料遇汗瞬间变色,活脱脱把公子哥染成了蓝脸山魈。
青铜匣在此时"咔嗒"弹开,窜出群机关木雀。
沈砚之的哀嚎与木雀"吱喳"声混作一团,小静笑得跌坐在稻草堆里,摸到个冰凉物件——半块刻着"静"字的血玉骰子,嵌着根艳红雀羽。
**戌时掌灯,两人在县衙屋顶啃烧鸡。
**"你说王县令真身是只乌龟?
"沈砚之右手捏着药方,"那这龟甲粉入药三钱...""嘘!
"小静突然把鸡骨头甩向阴影处。
瓦片哗啦作响,月光下露出个撅着***的蒙面人——靛蓝布条扎的裤腰带,正卡在檐角兽首嘴里。
"兄台辛苦。
"沈砚之抛去个鸡***,"劳驾把王八盖子捎给你主子。
"小静趁机弹出发霉的枸杞,精准射进那人后颈衣领。
蒙面人痒得手舞足蹈,"扑通"栽进县衙茅厕,惊起夜栖的寒鸦。
**子夜时分,小静在闺房端详血玉骰子。
**窗纸突然映出个扭曲人影,她抄起绣花绷子当暗器。
只听"哎呀"娇呼,奶奶顶着插满绣花针的抹额进屋:"死丫头,拿我养了十年的酱菜坛子当诱饵..."小静拔腿要跑,却被算盘珠封住去路。
祖孙俩在月色下追打,惊得满院母鸡下出带靛蓝斑点的怪蛋。
最后一枚算珠撞开地窖暗门,二十坛青梅酒香里,墙上的血凰图正睁开第三只眼。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