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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甲胄传音

发表时间: 2025-05-25
洪武十五年秋,南京城万人空巷。

蓝玉的凯旋车驾碾过青石板路,车厢外捆着的北元亲王金印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朱雄英站在朱雀门城楼上,望着下方甲胄鲜明的骑兵方阵,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 —— 是蓝玉的亲卫将领王弼,正将佩刀往腰间又紧了紧。

"世子可曾见过这般阵仗?

" 粗犷的声音带着辽东的风沙味,傅友德的次子傅让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手中握着半块未啃完的炊饼,"去年在大漠,蓝帅的骑兵硬是顶着三日沙尘暴奔袭三百里,连北元的鹰都没觉察。

"朱雄英转头,看见这位未来会卷入蓝玉案的年轻将领眼中闪烁的崇敬。

他忽然想起史书中记载的 "蓝玉党" 名单,傅让正是其中之一。

此刻却只是笑笑,从袖中摸出个绣着常家纹章的锦囊:"傅将军可知道,这是外祖母当年给娘绣的平安符?

"傅让的瞳孔猛地收缩。

常遇春作为开平王,其 "常家枪" 的纹章在军中象征着无上荣耀。

他盯着锦囊上银线绣的虎头纹,忽然单膝跪地:"末将替父亲大人给世子请安。

"城楼下方,蓝玉的战马突然仰头长嘶。

这位常遇春的女婿、大明最耀眼的将星,此刻正翻身下马,盔甲上的兽面吞口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他抬头望见城楼上的朱雄英,忽然扯开嗓子大笑,声如滚雷:"我的好外甥!

可让舅舅等得花儿都谢了!

"这话惊得城楼上的文官们纷纷后退。

在等级森严的明初,敢对储君称 "舅舅" 的,除了蓝玉再无第二人。

朱雄英却快步走到城楼边缘,望着蓝玉胸前晃动的 "征虏大将军" 金牌,忽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舅舅的甲胄该换了,肩甲的吞口纹比《武经总要》里的少了三枚铜钉。

"蓝玉愣住了。

他这身盔甲是常遇春临终前亲赐,肩甲处的铜钉原是象征 "九边重镇",去年在捕鱼儿海冲锋时被流箭削掉两枚,回京后一首没空修补。

此刻看着城楼上面容稚嫩的少年,他忽然觉得后颈发麻 —— 这孩子竟连甲胄的细微差别都记得?

午膳设在武英殿。

朱元璋特意让朱雄英坐在蓝玉下首,殿中炭火映得众武将的盔甲红彤彤的。

当蓝玉夹起一块鹿肉要往朱雄英碗里送时,却被少年拦住:"舅舅在大漠吃了三个月的炒面,今日该多吃些青菜。

"席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冯胜的侄子冯国用拍着膝盖大笑:"蓝帅,你这外甥比咱们军帐里的文书先生还精细!

" 却见朱雄英转头望向他,眼中带着狡黠:"冯将军去年在辽东,可是用了 车营连环阵 ?

孙儿曾在《孙子兵法》批注里见过,说此阵需得 五车一伍,十伍一阵 。

"冯胜的筷子 "当啷" 落在玉盘里。

车营连环阵是他结合蒙古战术自创的阵法,从未对外人提及,此刻竟从一个孩童口中说出,惊得他当场离席,对着朱元璋便要下跪:"陛下,此子若长成,我大明何愁边患!

"朱元璋抚掌大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他看着蓝玉将自己的酒杯递给朱雄英,看着傅友德解下腰间的牛皮箭囊塞给少年,忽然想起常遇春临终前的托付:"陛下,末将的女儿和外孙,就交给您了。

" 此刻满殿武将对朱雄英的亲近,既是因常家血脉,更是被这孩子超越年龄的见识所折服。

酒过三巡,蓝玉忽然解下身上的兽面护心镜,郑重地放在朱雄英面前:"这是你外祖父当年冲锋时戴的,今日舅舅转赠给你。

" 护心镜中央刻着的 "常" 字己被磨得发亮,边缘还留着几道剑痕 —— 那是常遇春在采石矶之战中留下的印记。

朱雄英双手接过,指尖触到护心镜背面凹凸的刻痕。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常遇春画像,这位大明第一猛将的眼神,竟与此刻蓝玉眼中的炽热如出一辙。

当他将护心镜贴在胸前时,听见蓝玉压低声音道:"若有人敢欺负你,尽管告诉舅舅,舅舅的刀可是三年没沾过北元的血了。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锦衣卫千户浑身是血地闯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几句。

帝王的脸色瞬间阴沉,蓝玉立刻按住剑柄站起身,却见朱雄英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是聚宝门李指挥的案子结了?

"蓝玉挑眉。

他今早刚回南京,便听说有个指挥使因苛待百姓被下狱,此刻见朱雄英面色平静,忽然意识到此事必与眼前少年有关。

当朱元璋宣布将李指挥枭首示众时,他看见朱雄英从袖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前日自己在城楼上画的辽东地形图。

"舅舅看这里," 朱雄英指着图上标注的 "金州卫","若在此处修建水寨,既能防海盗,又可囤放军粮。

孙儿听说,去年辽东军的冬衣,有三成被老鼠咬坏了?

"蓝玉的呼吸骤然急促。

辽东军的冬衣霉变案,是他此次回朝要密奏的要事,却不想被朱雄英提前知晓。

他忽然抓住少年的手,盯着那掌心的朱砂痣,仿佛要将眼前人与记忆中襁褓里的婴儿重叠:"你究竟... 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朱雄英抬头,迎上蓝玉灼灼的目光。

他知道,在这些刀口舔血的武将眼中,玄奇之说比智慧更易被接受。

于是轻轻一笑,指尖划过护心镜上的剑痕:"外祖父托梦给我,说舅舅在大漠里迷了路,是他的英灵化作北斗星指引方向。

"这话让蓝玉猛然抬头,望向殿外的天空。

此时虽值正午,他却仿佛看见岳父常遇春的身影在云端若隐若现。

当他再次低头时,眼中己泛起泪光,重重地拍了拍朱雄英肩膀:"好!

有你这句话,舅舅便是为你踏平北元王庭,也在所不辞!

"宴席散后,朱雄英站在武英殿外,望着武将们三三两两离去的背影。

傅友德正与冯胜争论着阵法,蓝玉的亲卫在给战马喂草料,护心镜的重量压在胸前,带着体温的余温。

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朱元璋的脚步声,帝王的披风扫过青砖,投下长长的影子。

"英儿可知,为何朕让蓝玉坐你下首?

" 朱元璋的声音里带着考校,"武将恃功而骄,乃是大忌。

"朱雄英转身,望着祖父腰间的绣春刀。

他知道,朱元璋此刻既满意蓝玉对孙儿的亲近,又在警惕武将结党。

于是故意摸着护心镜上的剑痕道:"舅舅说,这护心镜能挡三箭,就像祖父的律法能护百姓三遭。

"朱元璋一愣,忽然大笑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朱雄英的发顶,难得地露出几分温情:"明日随朕去阅武场,让蓝玉教你骑马。

" 转身时,却又淡淡补了一句:"不过记住,刀再快,也要听持柄人的话。

"暮色中的阅武场传来战马的嘶鸣。

朱雄英望着蓝玉亲自为他挑选的枣红马,忽然想起史书中蓝玉被剥皮实草的结局。

护心镜在夕阳下泛着红光,他轻轻按住剑柄,知道此刻的亲近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这些纵横沙场的武将,终将在皇权的漩涡中面临抉择,而他,必须在这漩涡中心,织就一张既能保护他们,又不被吞噬的网。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时,蓝玉忽然指着天际的北斗七星:"你外祖父说,这星象叫 天枢护帝座 。

" 他转头望着朱雄英,盔甲的阴影里,眼神比星光更亮,"英儿,你就是咱们常家的天枢星。

"朱雄英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护心镜。

他知道,在这个武将为尊的时代,亲情与军功交织的光环,将成为他最锋利的双刃剑。

而远处,冯胜正在教傅让练习常家枪的步法,枪尖划破空气的声音,如同命运的倒计时,在洪武朝的夜空中,悄然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