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溺亡时,肺叶炸开的剧痛都比不上心口的疼。
许明川站在领奖台上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他捧着金像奖杯的指尖还沾着她的血——三天前他掐着她脖子灌下毒咖啡时,指甲就是这样深深陷进她皮肉里的。
"感谢我的缪斯林小姐。
"太平间惨白的灯光下,许明川搂着新欢的腰,皮鞋尖踢了踢冰柜:"教我用真心换真心。
"冰柜里的尸体左手腕血肉模糊,硫酸腐蚀的胎记像团溃烂的疤。
林穗的魂魄在虚空中嘶吼,却只掀起一缕阴风。
那串南洋金珠在新欢颈间晃啊晃,晃出前世无数个夜晚——许明川枕在她膝上背台词,她为给他抢这个珠宝拍卖会的名额,在酒局喝到胃出血。
"老东西还挺能扛。
"新欢娇笑着往冰柜吐口水,"灌了三杯氰化物才断气。
"许明川忽然掐住女孩下巴,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你该学学穗穗,她死的时候都没抓花我的脸。
"林穗的怨气在那一刻凝成实质。
再睁眼时,烧火棍裹着风声砸向后脑。
"丧门星!
"继母张金凤的唾沫星子喷在脸上,"偷鸡蛋?
看我不打断你的贱手!
"林穗滚下土炕的瞬间,后腰撞上尿桶。
馊臭味钻进鼻腔,却让她痛快得想笑——多好啊,这具十八岁的身体还能感受到疼。
"妈!
她藏了三个蛋!
"王红梅尖嗓门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穗盯着继姐那张还没整容的塌鼻梁,前世被硫酸泼脸的剧痛突然在神经末梢炸开。
"想要?
"她当众把手伸进裤腰,在王红梅惊恐的眼神中摸出枚带体温的鸡蛋,"让你未来姘头来舔啊。
"搪瓷缸砸在墙上迸出火星。
继父王铁柱抡起条凳:"反了天了!
"林穗不退反进,任由板凳擦着耳廓砸碎尿桶。
粪水溅了王红梅一身,她趁机揪住继母的头发往墙上撞:"去年克扣的烈士抚恤金呢?
嗯?
拿我爹的卖命钱给你闺女买的确良?
""你爹活该!
"张金凤一口咬在她虎口,"当兵的短命鬼..."林穗抄起灶台上的菜刀。
寒光闪过,王红梅的辫子齐根而断。
"再提我爹一个字,"刀刃抵着张金凤突突跳动的颈动脉,"我就把你们娘俩扒光了挂村口,让全公社看看破鞋长什么样。
"许明川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少年湿漉漉的鹿眼盛着晨光,脖颈上还带着昨夜被文工团长掐出的淤青。
他倚着门框轻笑:"姐姐生气的样子,比王团长打人时还好看。
"林穗的刀尖在抖。
前世也是这样,她在酒局被人摸大腿,许明川冲进来泼了对方满脸酒。
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就为换她一句"我养你"。
"滚。
""姐姐手流血了。
"许明川突然握住她持刀的手,舌尖卷走虎口渗出的血珠,"真甜。
"林穗反手就是一耳光。
少年被打得偏过头,却笑得更欢。
他舔着嘴角血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图书馆偷的《代数》,换姐姐帮我包扎伤口好不好?
"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张合影——许明川偎在王团长怀里,男人的手正伸进他衣摆。
"想要吗?
"林穗用书脊拍打他脸颊,"明天带五斤粮票来后山,否则我就把这张照片..."她贴近他渗血的耳垂:"贴满文工团的厕所。
"许明川的瞳孔终于裂开一道缝。
林穗快意地笑了。
原来这时候的影帝,演技还不够纯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