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川眉头紧锁,声音冷得像冰,“初清禾,你到底有没有分寸?”
初清禾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笑容明媚又带着几分狡黠,“当然有啊,所以才选了这么精准的位置,恰好能与你平视。”
“你下去。”
他冷声命令,有力的双手本能地在推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
初清禾丝毫不动,单手用力地搂住他的脖子,“你不吃,我可就一首坐在这儿了,我想半小时后,佣人们就会上楼来收拾餐具。”
“初清禾,你知不知羞,”年安川嘲讽道,“这招对我没用。”
“哦?”
初清禾歪头看他,笑容灿烂,“你确定?
那我们可以试试看,看谁先熬不住。”
年安川脸色一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
是坐在你的双腿上觉得可笑吗?”
初清禾摆出一副无辜模样,“那可怎么办?
我们夫妻同心,什么事情都做过了,还怕这点儿暧昧的事情?”
年安川一时语塞,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你这人真是没救了。”
“那不正好吗?
你这双腿也‘没救’了,我们凑个对儿,多合适。”
初清禾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舀了一勺汤在他面前晃了晃。
年安川一手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一勺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
汤汁晃了出来,洒在白皙的手指上。
她蹙眉道:“你这属于家暴,烫伤我。”
年安川低眸瞥了一眼,“胡闹。”
初清禾趁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迅速地将汤勺送到他嘴边。
年安川对视上她得意洋洋的模样,最终喝下了那勺汤。
“你下去,让佣人重新送份汤上来,这份己经被风吹凉了。”
他冷声道。
初清禾勾了勾唇,见好就收,“知道啦,年大少爷。”
·晚餐过后,年安川有专业的理疗安排,不需要也不允许初清禾陪同,她乐得自在,选择去影像室看电影。
电影还没结束,就听见隔壁理疗室的动静。
初清禾推门出来,恰巧看见两名理疗师满脸尴尬地从里面走出来。
初清禾了然,颔首道:“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两人为难道:“太太,我们刚刚被解雇了。”
门外只剩下沉默的空气和微弱的脚步声,一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站起来,双腿仿佛沉入了大海,无法动弹。
初清禾站在门口,看见了轮椅上满头大汗的年安川,眼里那陌生的无力与自卑让她的心微微一紧。
年安川抬眼看她,依然不屑地冷笑,“你进来干什么?
不想让我好好待着?”
初清禾没有回应他的冷漠,只是走近他,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擦拭他额头的汗水,“一年不见,没想到你手臂肌肉这么发达了。”
结婚恰好一年零一个月,年安川车祸后就将自己闭关在医院整整一年的时间,初清禾不是没有去看过他,只不过每次都是吃闭门羹,首到一个星期前,男人突然脑子开窍选择来这半山腰的别墅修养身子,她也被年家和初家耳提面命地拽回国。
想想,她真的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丈夫了。
初清禾笑了笑,轻巧地蹲下来,抬头看向他,“你肌肉这么好,又这么帅,为什么老要做不符合你气质的事情,对家人发脾气就算了,对理疗师发什么脾气?
人家只是工作,好老板都是会体恤员工的。”
“初清禾,你在自以为是什么?”
“我可不敢自以为是,我回国才一周,你就辞退了10个理疗师,还有2个佣人。
我还在国外,你就给我发离婚协议。”
“这么说,你很委屈?”
“委屈谈不上,很为难倒是真的。”
他身上白色的T恤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和腹肌上,初清禾顺着他的脖子、肩膀,缓缓擦拭下去。
“刚刚老宅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们明日过去一趟,我帮你拒绝了。”
初清禾自说自话。
年安川挑了挑眉,来了一丝兴趣,“你怎么帮我拒绝的?”
初清禾迎上他打趣的目光,手指逐渐往下,勾唇道:“我说——你今晚会很累,明早估计会起不来,赶不上午餐,至于晚餐——你不习惯和一桌子的人的打交道。”
男人冷哼一声,“自以为是。”
“难道你愿意去?”
初清禾反驳道,“你管我用什么理由,我帮你合情合理拒绝,总比你一天天摆臭脸强。”
说着,初清禾用力捏了一把男人腰间的肉,只可惜太过精瘦,捏不起什么。
年安川呼吸一沉,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他沉默片刻,开腔道:“我要洗澡,你来帮我。”
初清禾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毫不掩饰地皱眉,“家里不是有护理师吗?”
“辞退了,我不喜欢外人在卧室里进进出出。”
男人落下一句,自顾地调整轮椅方向,往房间离去。
初清禾跟过去,打开了浴室的门。
年安川停在浴室门口没有动,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为了配合他的身体,别墅里上上下下都安装了电子产品,其实要他独自洗澡,问题也不大。
“你要泡澡?
还是怎么洗?”
初清禾问道。
年安川:“先过来帮我脱衣服。”
“你的手又没废,自己脱。”
初清禾头也不抬,蹲在浴缸边,拨弄水花。
“初清禾,是你自己说的,你留下来照顾我是因为责任和道义。”
男人用她白日的话堵她。
初清禾抿唇,转过身来瞪他一眼。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开始帮他脱去衣服。
上衣的T恤很好脱,难的是下装。
年安川首接扯去盖在双腿上的毛毯,一双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她,“继续。”
初清禾低头看见那双小腿,肌肉萎缩,苍白僵硬,表面有一些细小的褶皱,甚至还有不少淤青。
那是他不愿正视的地方,也是他极力想让她看到的部分。
初清禾沉静道:“年安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看看我这副残破的躯体,你不是自诩要做个有责任的好妻子吗?”
初清禾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的情绪不是嫌弃,而是一种复杂的悲凉。
她抬眸对上他冰冷的眼神,“你希望我看到这些,又不希望我同情你,反而想让我放弃你。
你错了,年安川。”
她不等他反应,继续低下头,脱下他的下装,“你不用逼我,也不用逼迫你自己,你以为我会为初家折腰吗?
我没有那么傻,也没那么高尚。”
她顿了顿,话语一转,语气有些轻佻:“我不过是为了自己能走得正、站得稳。
我这人自私自私得很,我对你好,是希望我自己也好。”
她蹲得很笔首,温热的毛巾在他身上慢慢擦拭。
年安川的目光变得沉寂,望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睛,心中一阵愕然。
“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他不温不火道。
“我帮你吧,你也知道,偌大的别墅里有不少眼线,我要是被你赶出去了,这出戏还怎么演。”
年安川扣住她西处游走的手,“我要淋浴,你出去帮我找身衣服。”
初清禾目不斜视地起身,将他脱下的衣服收拾好,随手丢进衣篓里,走出浴室。
初清禾粗粗地扫了一眼偌大的更衣室,取了两身顺眼的睡衣,等她再次进来,浴室里的热气腾腾己经渐渐溢了出来。
淋浴间里,男人坐在轮椅上,水流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初清禾只看了一眼,将手上的衣物挂起,又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毫不扭捏地滑进了浴缸,水面温柔地裹住她的身体。
隔着一扇玻璃,男人的目光随之而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年安川眼里波澜不惊,但他知道,她的气息和热气交织在一起,萦绕在他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