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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医院长廊的裂痕

发表时间: 2025-05-28
消毒水的气味像根细针扎进鼻腔,林冷轩攥着塑料袋的手指节发白。

袋子里装着三个红富士苹果,是他用攒了一周的零花钱在医院门口水果摊买的 —— 卖水果的张大爷说,吃苹果能让人平平安安。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 18:07,夕阳从西侧窗户斜切进来,在米黄色地砖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林冷轩贴着墙根挪动,校服裤脚蹭过消防栓金属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正要拐进楼梯间,忽然听见拐角处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老林的案子局里要按意外坠楼结了。

" 男人的声音带着烟酒嗓,像块砂纸在水泥地上打磨,"现场勘查报告你看了吧?

没提取到第二个人的指纹,窗台灰尘完整,连鞋印都是他自己的警用皮鞋。

"林冷轩猛地站住,后背紧紧贴住墙面。

这个声音他认得,是父亲的同事李建军队长,上周来医院时曾塞给他一袋水果糖。

他攥着苹果的手骤然收紧,果皮裂开的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意外?

" 另一个声音带着冷笑,是刑警队的王浩,"老林追了三个月的毒贩团伙,眼看就要摸到窝点,结果在镜水镇老槐树巷坠楼?

那栋楼正在拆迁,他半夜三更跑去废墟干什么?

"塑料袋里的苹果滚出一个,沿着地砖缝骨碌碌往前滑。

林冷轩慌忙弯腰去捡,膝盖磕在消防栓的铁门上,疼得他眼眶发酸。

好在两个警察的对话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拐角处的动静。

"老王你别激动。

" 李建军的声音里透着疲惫,"我也觉得不对劲,可现场真的没有打斗痕迹。

再说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低到林冷轩不得不竖起耳朵才能听见,"你还记得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吗?

""那面破镜子!

" 王浩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愤怒,"法医说镜面碎片扎进掌心,伤口生活反应明显,说明坠楼前他确实握着那玩意儿。

可问题是,镜水镇毒贩案的资料里,根本没提过这东西!

"苹果上的绒毛蹭得掌心发痒,林冷轩盯着地砖上晃动的树影,忽然想起三天前父亲冒雨来接他放学的场景。

那天父亲的警服肩章上沾着片木屑,笑着说要去办个 "大案子",没想到当晚就传来坠楼的消息。

"老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 王浩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你记不记得半年前他突然开始查非遗传承人档案?

什么木雕、榫卯、青铜镜...... 说这些老手艺里藏着犯罪漏洞。

现在倒好,人没了,资料室的相关卷宗也不翼而飞。

"走廊尽头传来护士站的推车声,李建军轻轻咳嗽两声:"有些话别乱说。

局里己经成立专案组,镜水镇的拆迁工程也暂停了......" 他的皮鞋跟在地面敲出哒哒声,逐渐朝林冷轩的方向靠近,"走了,该去病房看看嫂子了。

"林冷轩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李建军的藏青色警裤出现在视线里。

口袋里的玻璃水杯突然滑出手心,"当啷"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十几片透明的月牙。

两个警察同时转身。

王浩手按在腰间配枪上,看清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后,绷紧的肩膀才松弛下来。

李建军的表情却复杂得多,喉结滚动着,像有话卡在嗓子眼里。

"小冷轩?

" 他蹲下身,警服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边角处有块亮晶晶的反光,"你怎么在这儿?

你妈妈呢?

"碎片割破了林冷轩的指尖,血珠滴在米黄色地砖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他盯着李建军口袋里的照片 —— 那是父亲和几个警察的合照,背景里有面雕花木门,门楣上似乎刻着个八卦图案。

"我...... 我给爸爸送苹果。

" 他慌忙弯腰捡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虎口,疼得他倒吸凉气,"警察叔叔,我爸爸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吗?

"王浩别过脸去,拳头抵在嘴角咳嗽。

李建军的手掌悬在他头顶,最终轻轻落在他肩上:"大人的事你别操心,先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 他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却在撕下包装时,那张照片滑落在地。

林冷轩眼尖地看见,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 "1998.10.15 镜水镇悬镜阁",日期下方画着个扭曲的镜面图案,镜面中间有个类似八卦的符号。

就在他想看得更清楚时,李建军突然慌乱地捡起照片,塞进了裤兜。

"走,叔叔带你去护士站。

" 李建军的声音有些发颤,推着他的肩膀往走廊另一头走。

经过消防栓时,林冷轩从金属门的倒影里看见,王浩正弯腰捡起他掉落的苹果,指尖在果皮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检查什么。

护士站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护士长阿姨一边用碘伏棉签给他消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小孩子别拿玻璃杯,多危险......" 碘伏的气味钻进鼻腔,林冷轩突然一阵眩晕,眼前闪过父亲坠楼现场的警戒线,白大褂医生蹲在地上拍照,镜头反光里有个模糊的圆形物体。

"阿姨," 他抓住护士长的手,"我爸爸坠楼的时候,是不是手里拿着镜子?

"正在贴创可贴的手猛地一抖,护士长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别听大人乱说,你爸爸是抓坏人时受的伤......" 她转身去拿纱布,马尾辫在颈后甩出个僵硬的弧度。

病房门虚掩着,母亲的背影从门缝里透出来,像根绷得太紧的琴弦。

林冷轩站在门口,听见她正和主治医生说话:"林建国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得,怎么会突然在拆迁楼里失足?

那个地方他白天去勘查过三次,路线记得比自家小区还清楚......"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吴女士,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法医报告显示没有中毒迹象,也没有外力击打痕迹......"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医生看见林冷轩,话头突然止住,"小同学伤口处理好了?

"母亲慌忙抹了把脸,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怎么买这么贵的苹果?

" 她的指尖划过他缠满创可贴的手,眼眶又红了,"去洗洗手,爸爸醒了看见你受伤该心疼了。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病房里回荡,父亲的脸比墙上的腻子还白,鼻饲管连着透明的营养液袋,像条冰冷的蛇。

林冷轩盯着父亲手腕上的旧疤痕 —— 那是三年前抓小偷时被匕首划的,当时父亲笑着说:"这是警察的勋章。

"床头柜上,父亲的警徽倒扣着,银色卡扣处缠着半根红绳,是去年庙会时林冷轩硬要给父亲系上的平安绳。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走廊听见的 "悬镜阁",好像是镜水镇一家老字号木雕馆的名字,父亲曾带他去过一次,说那里的梁柱都是按鲁班锁结构搭建的。

"妈妈," 他凑近母亲耳边,小声问,"爸爸坠楼那天,是不是去了镜水镇?

"正在削苹果的水果刀 "当啷" 掉在搪瓷盆里,苹果皮扯出长长的丝线,像母亲突然绷紧的神经:"冷轩," 她抓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他生疼,"以后别问这些,记住,你爸爸是英雄,他是为了抓坏人......"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转身望向窗外。

暮色中的医院大楼投下巨大的阴影,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像无数面破碎的镜子,拼不出完整的真相。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浩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李队,镜水镇拆迁办来电话了,说在老槐树巷废墟里挖到个铁盒,里面装着......" 他的话突然截断,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

林冷轩看见,母亲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细细的血珠。

她盯着父亲床头的日历,10 月 12 日那页被撕得毛边,而那正是父亲坠楼的日子。

深夜,陪护床的弹簧在翻身时发出吱呀声。

林冷轩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想起李建军口袋里的照片。

1998 年 10 月 15 日,镜水镇悬镜阁,那时候他还没出生,父亲为什么会在那里?

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个高大的身影。

林冷轩慌忙闭上眼睛,听见有人走到父亲床前,金属碰撞声过后,又轻轻叹了口气。

"老林啊," 是王浩的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你到底在查什么?

连老槐树巷的地基都被人挖地三尺......" 他的皮鞋跟在地面敲出两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冷轩睁开眼,看见父亲枕边多了个东西 —— 半块生锈的金属片,边缘呈不规则的弧形,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他伸手摸了摸,粗糙的表面刻着些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的桂花香,在夜色里织成张看不见的网。

林冷轩把金属片塞进枕头底下,指尖还残留着苹果的甜香,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裂开了缝隙,就再也无法愈合。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 00:00,新的一天来临了。

而属于林冷轩的世界,却永远停在了这个充满裂痕的秋日傍晚 —— 当玻璃水杯摔碎在地,当碎片反射出扭曲的光斑,当那句 "自己跳的" 像根毒针扎进心脏,有些秘密,己经顺着裂痕悄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