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赵铁柱的手指在键盘上机械敲击，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
工位隔板上贴着“改需求就头槌显示器”的励志便利贴，此刻正被空调风吹得簌簌发抖。
“产品经理说‘扫码开厕所门’是刚需。”
他对着空气吐槽，鼠标疯狂点击后台代码，“怎么不让用户扫码开脑洞？”
作为被996折磨的程序员，他早习惯了深夜独自填坑——首到他鬼使神差地把“生活服务APP”的核心代码，全部替换成了三年前写的“AR导航测试模块”。
“更新完成，重启服务器。”
他打了个哈欠，抓起空咖啡杯往厕所走。
经过走廊时，墙角监控突然滋啦作响，画面里闪过一个穿中山装的模糊人影，转瞬即逝。
厕所隔间的扫码贴纸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赵铁柱迷迷糊糊掏出手机，对着贴纸一扫——屏幕突然跳出血红大字：贞子外卖己接单，配送中（0/1）。
“靠！
哪个SB写的彩蛋代码？”
他骂骂咧咧正要退出，隔间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从底部渗出黑色液体，带着一股陈年老尿混合腐烂树叶的味道。
“谁、谁在里面？”
他后退半步，手机电筒晃得瓷砖墙光影乱跳。
隔板上方缓缓探出一颗白发蓬乱的脑袋，眼窝深陷却泛着幽绿微光，嘴角咧开露出泛黄的假牙：“小伙子，借点WiFi信号呗？
阴间流量太贵，我蹲坑追剧卡得能看见鬼。”
赵铁柱的咖啡杯“当啷”落地。
那是张腐烂程度不一的脸，左半边皮肤还挂在颧骨上，右半边只剩森白骨骼，正举着一部蓝屏诺基亚，屏幕上定格着《还珠格格》第三部的画面。
“你你你……你是鬼？”
他语无伦次地倒退，后腰撞上洗手台，“你不是该在阴间吗？
跑阳间厕所干什么？”
老鬼叹了口气，从隔间里飘出来——确切地说，是下半身还卡在马桶里，上半身像片破布般飘在空中：“别提了，阳间厕所WiFi信号比阴间强，我抢了个‘滞留阳间七日游’的阴间特惠套餐，结果刚连上WiFi，套餐就被运营商下架了！”
赵铁柱眼睁睁看着老鬼的手指穿过自己手腕，鸡皮疙瘩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公司群里看到的《灵异事件应对指南》（HR瞎编版），颤抖着举起手机：“我、我告诉你，我手机有电，阳气很足！”
“阳气？”
老鬼凑近屏幕，腐烂的鼻尖几乎贴上赵铁柱的指纹识别键，“小伙子，你这手机亮度调太高了，照得我眼疼——”话音未落，赵铁柱鬼使神差地按下手电筒开关。
刺目白光中，老鬼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体像被泼了硫酸的纸片滋滋冒青烟，诺基亚手机当场爆炸，零件飞溅进马桶里。
“啊啊啊！
阳间人不讲武德！”
老鬼抱着头乱窜，卡在马桶里的下半身终于挣脱，却只剩半截小腿，“我要投诉！
阴间消费者协会呢？”
赵铁柱看着满地狼藉，发现手机屏幕上多出个跳动的绿色进度条，顶端写着：阳气值：23/100。
下方弹出弹窗：恭喜解锁‘阳气射灯’技能，科学驱鬼，从我做起！
“什么鬼系统……”他喃喃自语，老鬼却突然扑过来，腐烂的手抓住他的胳膊——这次赵铁柱清晰感受到一阵刺骨寒意，像被扔进冰窖里。
“快关了那破灯！”
老鬼哀求，“我把‘滞留套餐’退款码给你还不行吗？
扫这个！”
他从破烂中山装里摸出一张泛黄的冥币，上面赫然印着二维码。
赵铁柱下意识扫码，手机震动两下，屏幕显示：阳气值+10，获得‘阴间退款凭证’×1。
老鬼如释重负地瘫在地上，化作一缕黑烟钻进马桶，临走前还不忘喊：“记得给五星好评啊！”
厕所恢复寂静，只有马桶冲水的声音嗡嗡作响。
赵铁柱腿一软坐在地上，目光突然被手机APP的开发者署名吸引——那行小字在屏幕角落微微发着光，像根细针扎进眼底：开发者：陈小雨三年前的暴雨夜，陈小雨就是在这个厕所隔间里告诉他自己要辞职。
那天她的白衬衫沾着墨水渍，发梢滴着水，眼里却闪着光：“铁子，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告诉你。”
后来她再也没回来。
新闻里说郊区河道发现无名女尸，赵铁柱去认尸时，只看到一具泡得肿胀的遗体，手腕上戴着他送的银色手链——和刚才老鬼穿过他手腕时，他瞥见的那道疤痕位置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黑屏，再亮起时，APP图标变成了一个翻白眼的鬼脸。
赵铁柱颤抖着点开设置，发现“关于我们”页面写着：阴阳界BUG修复系统V1.0，维护世界和平，从修复灵异BUG开始~“这BUG比我写的代码还离谱……”他喃喃自语，走廊里突然传来皮鞋声。
他猛地抬头，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身后的墙角站着个穿白裙的长发女人，发梢还滴着水，正是陈小雨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赵铁柱的手机弹出新任务：检测到A级灵异BUG：前朝怨鬼滞留阳间，请宿主于24小时内完成超度，否则阳气值清零，后果自负~他咽了口唾沫，发现便利贴上的“头槌显示器”突然变成了“头槌鬼显示器”。
远处的皮鞋声越来越近，而他的阳气值，正在以每秒1点的速度疯狂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