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坐在玄武岩台面上,桃木剑横在膝头。
掌门洞府比想象中昏暗三千青铜地动仪悬在穹顶,铜坠上的卦象在幽蓝的灵石灯下泛着冷光。
袖中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方才攀爬试剑峰两千级台阶时,汗水己经把道袍后背浸出深色云纹。
"脱靴。
"掌门的声音从三十步外的玉髓屏风后传来。
我这才注意到地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缝,赤足触到岩石的刹那,沉睡的古老脉动顺着脚心首冲天灵盖。
铜坠突然集体震颤。
那些刻着"震""艮""坤"的青铜卦牌相互碰撞,奏出编钟般浑厚的音律。
脚下岩石传来岩浆奔涌的轰鸣,我本能地要后退,却被掌门掷出的桃木剑拦住去路——剑柄镶嵌的昆仑玉正发出与地动仪同频的青光。
"寻常修士观云海悟天道。
"掌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侧,白发间缠着的金线映着地缝里渗出的赤红流光,"你且听三山五岳的心跳。
"当我真正阖上眼帘,黑暗化作流淌的墨汁。
起初是混沌的震动,像千万匹裹着铁甲的战马在地底奔腾。
掌心渗出冷汗,桃木剑突然自发震动,剑尖指向东南巽位。
霎时间,神识如坠入无底深潭。
岩石不再是冰冷的阻碍,而成为透明的介质。
我看见七座浮空岛底部盘踞的金色灵脉,它们如同沉睡的巨龙相互纠缠;护山大阵的符文在灵脉间隙游走,像穿梭在珊瑚丛中的发光鱼群。
最惊人的是试剑峰深处涌动的赤色洪流——那是被上古封印的地火髓,每百年才翻涌一次的能量此刻正在我脚下沸腾。
"专注。
"掌门的声音像是从极远之处传来,"你听见昆仑山胎动时,赤松子创出流云步;现在试着把神识缠在地脉节点上。
"我尝试捕捉那些金色灵脉的搏动。
当意识触碰到主峰下的灵枢时,整座山脉突然在识海中倒转。
原本向上的重力消失,我感觉自己正在坠向地心,无数晶石矿脉在身侧飞速掠过。
危急时刻,腰间玉牌迸发翠芒,那些被恐高激发的护体灵气自动凝结成茧。
"原来如此......"掌门的声音带着笑意。
我突然被拉回现实,发现三千铜坠全部指向中央天元位,最长的"乾"卦铜坠几乎要垂到我的鼻尖。
岩石缝隙里渗出金色液滴,竟是液化的灵气。
掌门的袍角无风自动,他并指在我眉心一点:"地母赐福。
"刹那间,七十二道地脉经络在皮肤下浮现。
我清晰地感知到千里之外某座火山正在苏醒,东海深处的海沟有灵脉新生。
最奇异的是试剑峰的地火髓开始向我流淌,在足底形成旋转的赤金星璇。
"三日后的晨课,"掌门收回桃木剑时,剑身己经嵌满细碎的玄黄晶,"你来教内门弟子如何稳固护山大阵根基。
"当我踩着仍在发烫的岩石走出洞府,夕阳正把云海染成金红。
山道上练习御剑的弟子们投来惊诧的目光——他们脚下的飞剑都在微微震颤,剑柄齐刷刷指向我行走的方向。
我弯腰拾起一片枫叶贴在地面,叶脉瞬间镀上金边。
远处传来悠长的钟鸣,暮色中三千地动仪仍在共鸣,这一次,整座山脉都在应和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