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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来祥的肝部血管瘤切除手术,上午九点半开始进行,中午11点50结束。
护士对守在手术室门前的来富和我说,今天ICU不巧满员,患者术后的身体状况也很平稳,可以不进ICU了,在麻醉复苏室里躺上一个多小时,就能推回病房。
来富看着我,眼里分明在说:这下可省了一大笔钱。来富是来祥的弟弟。
手术前一天签字时,助理医生对来富和陪同来富来签字的我说,手术后要根据具体情况,可能得先住进ICU观察,情况正常后,才能转回普通病房。
“ICU每天的费用在一万元上下。”助理医生轻描淡写道。
来富一怔,接着慌乱起来的眼睛不知往哪里看好,感觉他像被突然扔进了汹涌的大海,一下子四周没有着落。
每天一万元上下,恐怕来富做梦也不会相信,他这辈子还能亲耳听到一天要花掉这么多的治病钱,还得躲不掉地面对。
了解医院的人都知道,ICU是每个普通患者家庭都畏惧的所在,那里高昂的费用,压得垮每一个普通的家庭。从中原小镇赶来的来富,对ICU显然还没有明确的概念。
来富本是地道的农民,结婚前一直在老家的村子里务农,结婚后才在大舅哥的帮助下,进到镇上的一家摩托车配件加工厂里打工,挣到了活钱。ICU一天的费用,够来富苦干三个月。
来富可能已经心惊肉跳地想到,我这样的人,还有我的家人,只要在ICU里住上三四天,我一年的苦力就算白出。
僵立着的来富盯着ICU的同意书犹豫,他该是在盘算带来的钱够不够。坐在椅子上的助理医生,斜瞄着来富有些不耐烦。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疏忽,事先没有向来富说清楚,但现在当着助理医生的面也不便说,只能催促来富先把字签了。
来富艰难地俯下身,拿起签字笔签上自己的姓名。随后,放下签字笔的右手攥成了拳头,有些痉挛地一下一下使劲向里攥,好像要把什么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