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暴雨砸在“白塔医疗中心”锈蚀的招牌上,溅起一片混浊的水雾。
医院黑洞洞的入口,像巨兽贪婪张开的喉咙,无声地吞噬着浓稠的黑暗和连绵的雨线。
湿冷的阴风打着旋儿从门洞深处卷出,裹挟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铁锈的腥气、消毒水的刺鼻,底下还隐隐埋着一丝甜腻的腐坏,如同搁置太久的胎盘,闻之令人头皮发麻。
李墨阳攥紧了手中的青铜罗盘。
冰冷的金属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盘面中心的天池针正疯狂震颤,发出低微却尖利的嗡鸣,带动镶嵌其上的那枚战国刀币碎片也跟着不安地跳动。
指针最终死死钉在罗盘外圈“大凶”的巽位刻度上,针尖泛着一层不祥的暗红,那是煞气凝聚如实质的征兆。
“少阳脉逆走,血婴成煞局…”一个冷冽如冰刃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
沈青鸾斜倚在剥落了大半漆皮的医院门柱旁,指尖捻着一小撮朱砂。
她看也没看身后略显紧张的弟子,只将那点猩红凑到唇边,轻轻一吹。
嗤啦一声轻响,朱砂粉末竟凭空燃起幽蓝的火焰,跳跃的火苗瞬间撕开浓重的黑暗,照亮了门廊内壁上密密麻麻的暗红色手印。
那些手印五指细长得超出常理,每一个掌心位置,都诡异地裂开一道婴儿小嘴般的豁口,正无声地往外渗出粘稠、荧亮的液体,像垂死的萤火虫。
“九曲黄泉局已成,”沈青鸾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地界,早该一把天火烧个干净。”
她收起指尖残留的蓝焰,抬腿迈过那道腐朽的门槛,墨绿色的旗袍下摆在阴风中猎猎翻飞,开衩处缝缀的二十八宿银片随着她的步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清冷的微响。
“跟紧,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阴司路。”
李墨阳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腥腐味的空气,紧随而入。
皮鞋踩在门厅湿滑的地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声。
不是水,是某种粘稠的、带着微弱荧光的分泌物,从地砖缝隙和墙根处不断渗出,汇聚成浅浅的、缓慢流动的溪流。
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走廊两侧的墙壁早已不是冰冷的石灰,暗绿色的墙纸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