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花遗梦寒风总在深夜掠过屋檐,摇响窗棂上褪色的红绸——那是妈妈走前最后一次贴的窗花。
爸爸走后第二年,妈妈常常握着褪色的结婚照发呆,直到某天清晨,我摸她的手时,指尖触到的温度,竟和照片里的笑容一样凉了。
此后我和双胞胎妹妹靠着爸爸单位发放的抚恤金度日,存折上的数字像沙漏里的沙,每交一次学费、添一件冬衣,就簌簌落下去一些。
妹妹总把红烧肉夹进我碗里,说自己爱吃青菜,可我分明看见她盯着油花的眼神,比屋檐下结的冰棱还要亮。
双亲骤然离世后,我们仍蜷缩在父亲生前的单位公寓里。
锈迹斑斑的铁门开合时发出刺耳声响,就像命运无情的嘲弄。
从前那些围着父亲阿谀奉承的同事,如今见了我们要么冷眼相向,要么绕道而行,连句寒暄都吝啬给予。
楼道里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我们千疮百孔的心上。
昔日温暖的避风港,如今却成了充斥着冷漠与鄙夷的牢笼,而我们,连逃离的勇气都没有。
暮色漫过破旧窗台时,我和妹妹把沾着汗渍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叠成方块,塞进了装着父亲遗照的樟木箱。
2 铁皮盒的梦铁皮饼干盒里的硬币叮当作响,加起来也凑不够一个人的学费。
蝉鸣声里,我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是被现实碾碎的求学梦,也是两个少女不得不提前长大的酸涩。
绿皮火车的汽笛声撕开黎明,我们攥着皱巴巴的车票,背着塞满旧衣裳的蛇皮袋挤进车厢。
铁轨震颤着掠过岭南的稻田,混杂着泡面味的人潮将我们推搡得东倒西歪。
妹妹的马尾辫蹭着我的肩膀,低声说“等赚够钱就去报考成人大学”。
窗外疾驰的山峦吞没了后半句话,却在我们眼底燃起一簇倔强的火苗。
3 东莞寻光记潮湿的海风裹着咸涩的热气扑面而来,我们攥着各自的行李,跌跌撞撞闯进东莞这座陌生的城市。
招待所霉味刺鼻的床单上,我们数着天花板的水渍熬过两夜,白日里顶着毒辣的日头,在工业区灰扑扑的招工告示前徘徊。
汗水浸透的衬衫黏在背上,鞋跟在柏油路上磨出细小的裂纹,换来的却尽是“名额已满”的摇头。
暮色中的厂区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