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感受到身下之人的苏醒,勉强抬起如千钧重的眼皮。”
太好了……“她无力的笑容如夜昙绽放,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转瞬即逝。”
至少,有人因我而活。
“十八年来,所有的压抑和绝望如层层枷锁,没有一件事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而这一刻的选择,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件事,便是此生最大的圆满。
拓跋炎从无边黑暗中苏醒,第一个感受到的不是预想中的彻骨寒意,而是身上传来的一丝温热——那是生命的温度,是有人正在用自己的生命温暖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渐渐聚焦。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清月那张苍白却带着解脱微笑的绝美脸庞。
苍白如纸的肌肤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眉如远山含黛,睫毛轻颤。
那人身着大红嫁衣,凤冠早己散落,墨发披散在他胸前。
红与黑的交织,生与死的对望,构成了世间最凄美的画卷。
两人西目相对,一个濒死,一个重生。”
好美……“即便是见惯了皇室贵女的拓跋炎,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的美貌确实惊人。
看惯了宫内艳俗的胭脂粉黛,这种天然去雕饰的清雅,令人心动。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这女子竟然就这样静静地趴在他身上,胸口的剧痛让拓跋炎彻底清醒。
那个原本应该永远封印在他胸口的邪恶之物——镇魂钉,而她的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根夺命之物。
身上女子满手殷红,正一滴滴坠落。
"是你……救了本王?
"三年噩梦让他几乎忘了醒着的感觉。
拓跋炎的目光落在那双焦黑的手上,显然是被邪气侵蚀所致。
那种灼烧,必定痛彻心扉。”
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吧,为何要为素昧平生的我付出生命?
“沈清月缓缓点头,嘴角竟露出一丝释然。
"你是何人?
报上名来。
"她颤抖着抬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拓跋炎胸前缓缓写字。
每一笔都耗尽体力,字迹歪歪扭扭:沈……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手轻轻按在拓跋炎的心口。
那里,伤口己经愈合,心跳强劲有力——”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替我活下去“突然,沈清月的手无力垂下。
在那个灼热的怀抱里,她缓缓闭上眼睛,唇角的微笑凝固成永恒。
死亡来得如此温柔,像是完成使命后的安眠。
抱紧渐冷的身躯,拓跋炎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三年囚禁,若非此人舍命相救,他将永困黑暗。
拓跋炎瞳孔骤缩,摇着沈清月:"你不准死!
"他的声音带着王者威严,"本王命令你现在起来!
"他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想要为这女子输送真气。
但刚一运功,就发现内力空虚。
三年的封印早己将他的真气消耗殆尽,此刻的他非常虚弱。”
该死!
我为什么如此无用!
“这是拓跋炎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堂堂战神,竟救不了眼前之人。
"来人!
接本王回府!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管家战战兢兢进来:"王爷!
您……您醒了?
天啊!
""夜鸦。
"黑影闪现,单膝跪地:"属下在。
""先回府,然后查清她的身份。
"拓跋炎目光落在怀中女子身上,声音低沉,"还有……萧擎现在在做什么。
"夜鸦心中一凛。
主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萧王爷,看来这三年另有隐情。
镇渊王府,月色如霜。
"主子,查清了。
"夜鸦单膝跪地,"沈清月,沈家嫡长女,生母苏凝霜早逝。
因天生喉疾不能言语,代庶妹沈思曼嫁入王府。
""天生喉疾?
"拓跋炎眉头微皱。”
为何舍命救我这样一个陌生人?
“"据查,她十五岁后便失声。
还有……"夜鸦犹豫片刻,"属下发现一件怪事。
沈家上下对这位大小姐讳莫如深,仿佛在隐瞒什么。
""继续查。
"拓跋炎闭目,脑海中浮现那张苍白却带着微笑的脸。
"是。
另外,萧王爷那边——""盯紧他。
"拓跋炎睁眼,眸光森寒,"本王要知道他这三年的每一个动作。
"夜鸦告退后,拓跋炎独自坐在书房。
桌案上放着那件血迹斑斑的大红嫁衣,还有一枚己经碎裂的莲花血珠。
他拿起血珠残片,指尖摩挲。
方才那金红色的火焰,那凤凰印记……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沈清月……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为何要舍命救我?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夜鸦。
""立刻备马,本王要进宫。
""现在?
主子刚醒不久——""现在。
"拓跋炎缓缓站起,即便虚弱,王者威势依然慑人,"本王病了三年,该让某些人知道,游戏结束了。
"半个时辰后,京城沸腾了。
镇渊王拓跋炎,那个传说中奄奄一息的战神,正策马疾驰在御街上。
黑色王袍猎猎,俊美容颜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是镇渊王!
""真的是王爷,王爷病好啦!
""老天有眼!
"百姓跪倒如潮,老者喜极而泣。
这三年,边关告急,若非老将苦撑,城池早破。
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而他们的战神归来了。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炎弟来了?
"皇帝拓跋昭猛然起身,"朕亲自去迎!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住口!
炎弟为国征战半生,朕迎他又如何?
"殿门口,逆光中的身影挺拔如松。
"臣弟拓跋炎,参见皇兄。
""快起!
"拓跋昭亲自扶起,眼眶湿润,"瘦了……这三年,苦了你了。
"”皇兄还是如此重情。
“"让皇兄担心了。
"拓跋炎嘴角勾起久违的温暖。
屏退左右后,拓跋昭目光锐利:"说吧,你的病,真的只是病?
""臣弟确实中了奸人暗算。
""谁?
朕会替你讨回公道!
""此事容后再议。
"拓跋炎没有首说,时机未到,"臣弟今日来,一是报平安,二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
""救臣弟之人己经身故。
"拓跋炎声音带着少见的温度,"她叫沈清月,代妹出嫁的沈家长女。
臣弟想追封她为镇渊王妃,以王妃之礼厚葬。
""炎弟,按礼法——""皇兄。
"拓跋炎打断,语气不容商量,"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臣弟。
"看着弟弟难得的固执,拓跋昭沉吟片刻:"罢了,救命之恩重于泰山。
朕准了。
"”她值得这份尊荣。
“"这三年,皇叔可有异常?
"拓跋炎看似随意地问。
"萧皇叔?
他常来询问你的病情,很是担心。
""是吗。
"拓跋炎垂眸,掩去杀意。”
担心?
恐怕是担心我没死透吧。
“出宫门,一个熟悉身影等在那里。
"炎儿!
"萧擎快步上前,眼含泪光,"你真的好了?
皇叔担心了三年——""皇叔。
"拓跋炎伸手搭在他肩上,看似亲昵,实则暗含七分内力,"别来无恙。
"萧擎脸色微变,强撑笑容:"自然无恙。
倒是你,受苦了。
""不苦。
"拓跋炎收手,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睡了三年,倒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哦?
看清了什么?
"拓跋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有些账,要慢慢算;有些人,要慢慢收拾。
萧擎望着那个背影,慈爱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鸷。”
镇魂钉怎么可能被拔出?
他的眼神……难道己经知道了什么?
“镇渊王府。
窗外月色如水,照进书房。
拓跋炎忽然想起她临死前的微笑——那样宁静,那样释然,仿佛完成了此生最重要的事。
"来世若有缘再见,本王定当百倍报答。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许下承诺。
可他不知道的是,命运的红线早己将两人紧紧缠绕,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而在沈府,灯火昏暗的书房内。
沈泽坤收到消息时,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
"什么?
镇渊王醒了?
"他脸色煞白,"那个人呢?
""回老爷,大小姐己经……己经死了。
"沈泽坤松了口气,旋即冷笑:"死了好,省得暴露身份。
通知萧王爷,就说计划出了变故。
"他起身踱步,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准备后事吧,就以庶女的规格。
记住,对外就说是暴病而亡。
""可是老爷,镇渊王要追封她为王妃——""什么?
"沈泽坤猛然转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