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上次给您小蜜买的奶茶钱，麻烦转我九块九。当我在投资人面前说出这句话时，
顾景轩的脸瞬间惨白。他大概忘了，三年前他创业失败时，是我用全部积蓄帮他渡过难关。
如今他开着保时捷，却连九块九的报销都要克扣。那就别怪我，把你这虚伪的面具撕个粉碎。
1陈默，你这报销单怎么回事？顾景轩的声音从老板桌后面传来，
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威严。他把一张皱巴巴的票据拍在桌上，手指点着上面的一个项目。
我站在办公桌前，腰微微躬着，脸上堆着习惯性的、近乎麻木的笑。顾总，
是……是哪一笔有问题？这笔，十八块的停车费。顾景轩往后一靠，
真皮老板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记得那天你是去见刘经理，他们公司楼下停车场，
前两小时不是免费吗？你怎么停了三个小时？我心里一沉。那是上周三，
为了搞定刘经理那个难缠的老头，我在他们公司楼下硬生生等了两个半小时，
才换来他十分钟的见面时间。这些，我都在报销单后面附了详细说明。顾总，
我写了情况说明，等刘经理等了两个多小时，所以……说明？我看过了。
顾景轩打断我，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慢悠悠呷了一口茶，陈默啊，不是我说你。
公司现在处在快速发展期，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你们业务部，更要懂得控制成本。
两个小时免费，你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两个小时，在附近逛逛，找找其他潜在客户呢？
非要在车里干等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他挥挥手，
像是赶走一只苍蝇：这笔，按两小时算，只能报十块。剩下的八块，你自己承担，
就当买个教训，下次注意提高效率。我看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胃里一阵翻搅。
三个月了，连续三个月，我的每一张报销单都被他用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砍掉一部分。
请客户喝瓶水，他说业务能力不行才靠小恩小惠；打车费，
他说地铁绿色环保还能思考方案；就连给客户公司前台送个小礼物的钱，
他都嫌助长不良风气。顾总，我喉咙发干，声音有点哑，那……那瓶矿泉水的钱，
能报吗？就是上周五，您……您忘带水，让我去楼下便利店给您买的那瓶。
顾景轩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矿泉水？什么矿泉水？
我什么时候让你买过水？我看着他，心脏一点点往下沉。就上周五下午，您说口渴，
让我跑腿买的，九块九的那瓶法国依云。哦——他拉长了声调，恍然大悟般，
你说那个啊。陈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让你买水，你没问我预算，直接就买那么贵的？
楼下便利店有农夫山泉，两块一瓶，你不能买那个？九块九，这够公司买多少打印纸了？
你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得改改，这笔钱，公司不能报。九块九。为了这九块九，
我顶着大太阳跑了一趟，回来时衬衫都湿透了。现在，他一句不能报，轻飘飘地否定了。
我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掐进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好的，顾总，我明白了。
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顺。嗯，明白就好。
顾景轩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笔，在我的报销单上划掉了几项，然后签上他龙飞凤舞的名字，
拿去找财务吧，按我改的金额领钱。出去把门带上。
我拿起那张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报销单，纸张边缘被我捏得发皱。转身，拉开厚重的实木门。
门外，那个刚来不到一个月的实习生李莉正抱着一叠文件等着。她是我亲自招进来的，
说是实习生，其实是顾景轩老婆的远房表妹。顾总在吗？李莉冲我甜甜一笑，
露出两颗小虎牙。在。我侧身让她进去。李莉像只花蝴蝶一样飘了进去，门没关严，
留了一条缝。我听到她娇嗲的声音：姐夫，这是我的报销单，你签一下嘛。哟，
我们莉莉辛苦了，买这么多办公用品。顾景轩的声音瞬间变得和蔼可亲，嗯，不错，
票据都很规范。下次这种跑腿的活儿，让陈默他们去干就行了，你一个女孩子，别累着。
谢谢姐夫！李莉欢快地说。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其乐融融的对话，
手里那张被砍得只剩骨架的报销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疼。九块九的矿泉水。
李莉那张明显虚高了金额的办公用品报销单。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东西，
慢慢从心底渗了出来。2我没立刻去财务部。拿着那张被顾景轩大刀阔斧修改过的报销单，
我转身走进了茶水间。胃里空得发慌，从早上到现在，只灌下去两杯黑咖啡。接热水的时候，
手有些不听使唤地抖，滚烫的水溅出来几滴，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靠着流理台，慢慢喝着温水，试图压下心头那股翻腾的恶心感。陈哥，你没去领钱啊？
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是李莉。她也来了茶水间，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星巴克杯子，
正在咖啡机前接咖啡。那台昂贵的全自动咖啡机，是顾景轩上个月特意批款买的，
美其名曰提升员工幸福感，但实际上，普通员工很少用，
多半成了李莉和几个高管的专属。一会儿去。我没什么情绪地回应。李莉接好咖啡，
凑过来，瞥了一眼我放在台子上的报销单，夸张地哇了一声：陈哥，
你这报销单被顾总砍得这么狠啊？停车费才报十块？这够干嘛的？我没说话。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顾总对你要求是严格了点。
不过他也是为了公司好嘛。你看我的报销单，她扬了扬手里刚刚签好字的单子，
金额那一栏数字可观，顾总看都没看就签了。他说我买的办公用品质量好，摆放得也整齐，
提升了公司形象呢！我看着她那张洋溢着无知和幸运的脸，突然想起上周五下午，就是她，
跑到我工位前，说：陈默哥，顾总让你去楼下给他买瓶水，他渴了。
我当时正在赶一个紧急的方案，头也没抬地问：顾总要喝什么？依云吧，
顾总就爱喝那个。李莉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走了。九块九的依云。现在，这九块九，
成了我大手大脚不懂控制成本的罪证。陈哥，你也别往心里去。
李莉抿了口咖啡，安慰道，顾总说了，公司现在不容易，我们要体谅。
你看他对自己可抠了，车都开旧了也没换。我差点笑出声。顾景轩对自己抠？
他那辆新提的保时捷卡宴，落地快两百万，停在公司楼下最显眼的位置。
他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够我挣好几年的。嗯，体谅。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李莉似乎觉得安慰到位了，端着她的星巴克，哼着歌走了。
茶水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体谅？我体谅他创业初期的艰难，拿出全部积蓄帮他渡过难关，
陪着他不分昼夜地跑客户、做方案，把这家小公司从濒死边缘拉回来，做到如今稍有起色。
我体谅他所谓的公司困难，接受了远低于行业水平的底薪，指望年底分红，
结果分红年年画饼。我体谅他控制成本，连续三个月报销被各种刁难，
自掏腰包垫付了不知道多少业务费用。现在，连九块九的矿泉水，都成了我的原罪。
而那个靠关系进来的实习生，拿着虚高的报销单，享受着特权，还反过来教育我要体谅。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丝毫温暖不了那颗越来越冷的心。就在这时，
顾景轩和销售总监赵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正朝茶水间走来。……放心吧老赵，
跟着***，亏待不了你！等明年公司融资到位，我给你换辆宝马五系！
顾景轩的声音意气风发。顾总大气！那我可就等着了！赵强奉承着。小意思！男人嘛，
就得开好车！对了，我上周末去看房了，滨江壹号，那大平层，视野绝了！
直接定了套两百平的，给我家那位一个惊喜！顾景轩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炫耀。
滨江壹号？那是本市有名的顶级豪宅，均价十万起。两百平，
就是两千万……我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纸杯，杯身变形，温水溢了出来。
公司账上不是一直说紧张吗？紧张到克扣我九块九的矿泉水钱？紧张到我的提成一拖再拖？
两千万的豪宅？惊喜？顾总，嫂子可真幸福！赵强的笑声传来。嗨，女人嘛，
就得哄着。这房子写她名，让她有点安全感。顾景轩的语气轻描淡写。写她名？我记得，
顾景轩的老婆，那个没什么心机的家庭主妇，名字好像不叫……苏晴？苏晴，
是公司新来的那个行政助理，年轻，漂亮，身材***，一来就做了顾景轩的特别助理，
几乎形影不离。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我看着手中那杯彻底凉掉的水，
水面映出我苍白而扭曲的脸。3顾景轩和赵强没有进茶水间，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就往会议室方向去了。我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滨江壹号。两千万。写她名。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在我的神经上。公司资金紧张？
紧张到能给小三买两千万的豪宅？我那被拖欠了半年的项目提成，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万，
每次去要，顾景轩都摆出一副苦瓜脸：陈默，再等等，等回款，公司现在真没钱，
你看我连换车的钱都挤不出来。没钱？没钱他开保时捷？没钱他戴百万名表？
没钱他给小三买豪宅？一种被愚弄、被践踏的愤怒，像火山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奔腾，
几乎要冲破喉咙。我猛地转身，想把手中的纸杯狠狠砸向墙壁，但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我。
不能在这里。不能失控。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垃圾桶边，
把捏扁的纸杯扔进去，动作缓慢而机械。然后，我拿出手机，假装查看信息，
手指却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公司内部的匿名八卦群里，前几天确实有人在议论，
说看到顾总和一个年轻美女去看滨江壹号的楼王户型，当时还以为看错了。下面还有人附和，
说那美女就是新来的行政助理苏晴。当时我只当是无聊传闻，一笑置之。现在，
结合顾景轩亲口说出的话……真的。都是真的。这个伪君子！这个吸血鬼！
他吸着我们的血汗，克扣着我们的应得之利，去供养他的小三，去满足他虚伪的炫耀欲！
九块九的矿泉水……像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却压垮了我心里那座名为忍耐的破桥。
我回到工位，坐下。电脑屏幕上是未完成的方案，密密麻麻的文字此刻看起来像嘲讽的符号。
这么多年，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用情怀兄弟未来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捆绑着，
付出我的时间、我的精力、我的金钱，换来的是什么？是无休止的压榨，是毫无尊严的克扣，
是彻头彻尾的欺骗！陈默。顾景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我工位旁边，
脸上带着惯有的、看似亲和的笑，下周三，有个重要的投资人要来公司考察，
你准备一下核心业务的汇报材料。好好表现，这可是关系到公司下一步融资的大事。
投资人？融资？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好的，
顾总。我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顾景轩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然后，我缓缓地，扯出了一个极淡的，冰冷的笑容。
顾景轩。你大概忘了，三年前你山穷水尽时，是谁陪你熬过来的。你大概忘了，
公司最核心的客户资源，大半攥在谁手里。你大概忘了，老实人被逼急了，会做出什么事。
你不是要融资吗？你不是要在投资人面前展示公司的大好前景和你的个人魅力吗？
好啊。我帮你。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终生难忘的汇报材料。我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找到了那个标注为张昊的名字。他是公司以前的技术骨干，
三个月前被顾景轩用莫须有的罪名逼走，最后一笔项目奖金和离职补偿至今没给。
我编辑了一条短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昊哥，最近怎么样？有空聊聊吗？关于顾景轩。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顿了片刻。然后，用力按下。4短信发出去不到五分钟，
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张昊的回复快得惊人：晚上八点，老地方烧烤摊，见面聊。
言简意赅，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看来，顾景轩欠他的那笔钱，至今也没个说法。
我盯着屏幕，心里那点最后的不确定消失了。张昊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对顾景轩有怨气的，
不止我一个。整个下午，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埋头整理顾景轩要的汇报材料。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敲打出的每一个字都冷静、客观，充分展示了公司业务的核心竞争力
和广阔前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份光鲜亮丽的材料下面，涌动着怎样的暗流。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瞬间空了一半。我磨蹭到最后，确认没人注意，才起身离开。
老地方是公司后面巷子里一个不起眼的烧烤摊，以前我们加班晚了，常来这里吃点东西，
喝点酒，吐槽一下公司的奇葩事，也畅想过未来。那时候，顾景轩偶尔也会来，
穿着廉价的T恤，跟我们勾肩搭背，说着兄弟们一起吃苦，将来一起享福的鬼话。
我到的时候，张昊已经坐在角落那张油腻的桌子旁了，脚边放着几个空啤酒瓶。他瘦了些，
眉宇间带着明显的郁气。昊哥。我在他对面坐下。张昊抬眼看我，眼神锐利：怎么？
顾扒皮又给你气受了？他拿起酒瓶给我倒了一杯，还是为了我那笔烂账？
烧烤的烟火气混杂着啤酒的麦芽香，弥漫在空气里。我端起杯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比那更糟。我放下杯子，看着他的眼睛，
他给苏晴在滨江壹号买了房，两百平，全款。张昊倒酒的动作猛地一顿，
啤酒泡沫溢出来，洒在桌子上。他像是没看见，死死盯着我：你确定？
亲耳听到他跟赵强吹牛，写的苏晴的名字。我声音不高，但在嘈杂的夜市里，
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公司账上一直说没钱，没钱发提成，没钱报我的九块九矿泉水，
有钱给小三买两千万的豪宅。张昊沉默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他猛地仰头，
把手里那杯酒灌了下去，然后重重把杯子砸在桌上，发出哐一声响。***的顾景轩！
他低吼一声，眼睛瞬间就红了，老子给他卖命三年，最后一个子儿没捞着，
还被安了个吃回扣的罪名踢出来！他倒好，拿着老子的血汗钱去泡妞买豪宅！他喘着粗气，
胸膛剧烈起伏：陈默，你跟我说这个，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我拿起一根铁签，
慢条斯理地撸着上面的肉，就是觉得，这九块九的矿泉水钱，不能白垫。张昊盯着我，
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有点冷，有点狠：行啊，陈默，平时看不出来，
你小子够阴的。说吧，想怎么干？算我一个！下周三，有投资人要来。我压低声音，
顾景轩指望这次融资翻身。张昊立刻明白了：你想在那个时候……
光我们两个不够。我打断他，顾景轩坑过的人，不止我们。
市场部之前被无故辞退的王姐，设计部被扣光项目奖的小刘……我们需要更多的人，
更多的证据。张昊眼神闪烁：王姐我知道，她走的时候闹过，手里好像有点东西。
小刘……我帮你联系。还有以前财务的那个小孙，她离职前好像拷贝过一些账目明细，
因为顾景轩答应她的奖金没给。我们像两个潜伏在阴影里的猎人，
一点点拼凑着猎物的罪证。啤酒一瓶接一瓶地空掉，但我们的大脑却异常清醒。
愤怒和屈辱在酒精的催化下，没有变成失控的咆哮，而是凝结成了冰冷的、精确的计划。
顾景轩很小心，明面上的账目可能做得干净。张昊提醒道。我知道。我点点头，
所以需要点非常手段。他那个新来的助理苏晴，或许是个突破口。张昊愣了一下，
随即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你打算从她下手？那个女人可不简单，精得很。
再精的女人，也有弱点。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苏晴前几天发的朋友圈，
一张在奢侈品店门口的***，配文谢谢亲爱的礼物，又要吃土了，
定位是新开的SKP商场。而那天，顾景轩跟我和赵强说的是，他去外地见一个重要客户。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张昊。张昊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顾景轩这绿帽子戴得，还挺结实。
他老婆那边……先不动他老婆。我立刻否定，那是核弹，不到最后不能用。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投资人对顾景轩的人品和公司财务状况产生致命怀疑。
我们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分头行动，
暗中联系其他被顾景轩坑害过的前同事，收集证据。离开烧烤摊时，夜已经深了。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张昊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复杂：陈默，想清楚了？
这一步踏出去，可就没回头路了。顾景轩这人，睚眦必报。我看着他，
脸上没什么表情：昊哥，当他为了九块九，当着实习生的面把我尊严踩在脚下的时候，
当他用我们的血汗钱给小三买豪宅的时候，这条路，就已经断了。张昊沉默了一下，
重重叹了口气：妈的，干他！我们就在巷子口分开，各自融入夜色。
我独自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脚步前所未有的坚定。手机里，多了一个新建的微信群，
群名暂时是项目攻坚组，里面只有我和张昊。但我知道，很快，
这个群里就会加入更多的人，更多的怒火，和更多能将顾景轩置于死地的证据。
九块九的矿泉水。这瓶水，我会让他连本带利，吐出来。5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
我依旧是那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业务骨干陈默。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离开，
精心准备着投资人考察的汇报材料。顾景轩来看过两次，对我做的PPT赞不绝口。陈默，
还是你靠谱！看看这数据，这逻辑，清晰！有力！他拍着我的背，力道很大，好好干，
这次融资成功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我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心里冷得像块冰。大红包？
画了三年的大饼，我早就吃撑了。谢谢顾总，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低下头，
掩饰眼底的讥讽。私下里，项目攻坚组的微信群在悄无声息地壮大。张昊的效率很高，
第三天就把王姐拉了进来。王姐是公司的老员工，被顾景轩以架构调整为名强行辞退，
连N+1的补偿都没给足。她在群里一进来就发了一连串长达60秒的语音，
点开全是带着哭腔的控诉，说顾景轩如何过河拆桥，如何污蔑她能力不足。紧接着，
设计部的小刘也进来了。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只在群里发了几张截图，
是顾景轩通过微信指示他虚报设计外包费用，然后要求回扣的聊天记录。
小刘因为拒绝这么做，最后一个大型项目的奖金被全部扣光，被迫离职。
财务部的前同事小孙比较谨慎，没有进群，但通过张昊，给我发来了一个加密的压缩包。
里面是几份经过处理的财务报表截图，虽然不够完整，
但能明显看出有几笔大额资金流向不明，
时间点正好和苏晴频繁购买奢侈品、以及滨江壹号购房的首付款时间吻合。
证据在一点点汇聚。但还不够。这些证据，最多只能证明顾景轩人品低劣，管理混乱，
还不足以在投资人考察那个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我们需要更直接、更无可辩驳的东西——比如，他亲口承认挪用公司资金，
或者指示财务做假账的证据。我的目标，锁定了苏晴。这个女人，是顾景轩最大的软肋，
也可能成为我们最关键的突破口。机会很快来了。周五下午，
顾景轩要去临市参加一个行业论坛，第二天下午才回来。他特意带上了赵强，
大概是需要个捧哏的。公司里，只剩下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以及，他的特别助理
苏晴。下午三点多，我看到苏晴拿着包包，脚步轻快地往电梯口走，看样子是准备提前下班。
我拿起桌上那份需要顾总紧急签字
的空白文件——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快步跟了上去。苏助理。
我在电梯口叫住她。苏晴回过头，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随即换上职业化的微笑：陈经理，有事？她今天穿了一条香奈儿的连衣裙，
拎着爱马仕的包包，一身行头价值不菲。看来顾景轩的供养很到位。顾总不在，
但这份文件很急，需要他签字。我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面露难色，打他电话没人接，
我记得他好像提过一句，下午要去……哦对，滨江壹号那边的会所见个朋友？
你知道具***置吗？我送过去给他签。我故意模糊了滨江壹号和见朋友
这两个信息，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反应。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
滨江壹号，那是她和顾景轩的爱巢，顾景轩绝不可能在那里见什么业务上的朋友。
啊……我，我不太清楚。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语气有些慌乱，
顾总他没跟我说。要不，你等他明天回来再签？明天就来不及了，客户催得紧。
我叹了口气，装作无奈地收起文件，那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对了，苏助理，
你这裙子真好看，新买的吧？真衬你。我话题转得突兀，苏晴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摸了摸裙摆，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得意：还好吧，上周刚买的。肯定不便宜。
我笑了笑，状似随意地说，顾总对你是真舍得。不像我们，请客户喝瓶九块九的矿泉水，
还得自己掏钱。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苏晴的笑容淡了下去，
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是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她大概觉得，
像我这种连九块九都要计较的底层员工，根本不配和她相提并论。陈经理说笑了，
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她敷衍了一句，正好电梯到了，她快步走了进去，我先走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她略显仓促的身影。我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慌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捕捉到了。她对我提及滨江壹号和顾总对你舍得时，
那种下意识的警惕和慌乱。这说明，她心里有鬼。她也知道，她和顾景轩的关系，
以及顾景轩在她身上的花费，是见不得光的。这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还不够，
需要再添一把火。我回到工位，拿起手机，点开苏晴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
最新一条就是昨天发的，一张对着镜子试穿新鞋的照片，
背景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装修极尽奢华的衣帽间一角，地上散落着好几个奢侈品鞋盒。
配文是：又要辛苦赚钱买包包了~我盯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那个衣帽间的风格，
和滨江壹号样板间的宣传图，极其相似。我截下这张图，打开和张昊的私聊窗口，发了过去。
想办法，让她更慌一点。张昊很快回复：明白。交给我。6周末两天，
我手机关了静音，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反复打磨那份给投资人看的汇报材料。每一个数据，
每一页排版，都力求完美。我知道，这份材料越完美，到时候摔下来，就越狠。周一一早，
我准时出现在公司。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公司里多了几个生面孔，
是顾景轩不知道从哪个公关公司请来的临时工，正在忙着布置会议室，摆放绿植和水果。
前台也换上了新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虚假的繁荣和紧张的期待。
顾景轩来得比平时都早，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在办公室里对着镜子整理领带。
看到我，他难得地和颜悦色：陈默，材料都准备好了吧？今天再最后过一遍，
确保万无一失！顾总放心，都准备好了。我平静地回答。好！很好！他走过来，
又想拍我的肩膀，我微微侧身，假装去拿桌上的文件，避开了。他的手落了个空，
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们这些老兄弟！
他又开始画饼，等融资到位，公司搬进***甲级写字楼，我给你单独一间办公室！
我低下头，扯了扯嘴角：谢谢顾总。一整天，顾景轩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语气时而谦卑，时而激昂。他在演练，
演练如何在投资人面前展示他的宏图大略和人格魅力。苏晴也显得格外忙碌，
穿着紧身的职业套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办公室里穿梭，指挥着临时工做这做那，
俨然一副老板娘的姿态。只是，她的眼神偶尔会飘向我，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安。
我假装没看见，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下午，张昊在项目攻坚组的群里发了条信息。
搞定。她应该收到‘匿名好心人’的提醒了，关于顾景轩老婆最近正在咨询离婚律师，
尤其关注夫妻共同债务和男方转移财产的问题。后面附了一张模糊的聊天截图，
是苏晴和一个陌生头像的对话，苏晴连发了好几个真的吗？她怎么知道的？，
语气惊慌。王姐立刻回复：干得漂亮！这种小三，就得吓唬她！
小刘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我心里微微一动。张昊这一步走得妙。直接威胁苏晴，
可能会让她狗急跳墙告诉顾景轩。但这种匿名提醒，只会增加她的不安全感，
让她疑神疑鬼，担心自己人财两空。人在恐慌的时候，最容易出错。果然，临下班前，
我看到苏晴拿着手机，躲在消防通道里打电话，虽然听不清内容，但她的侧脸显得很激动，
甚至有些气急败坏。风暴正在酝酿。周三，投资人考察的日子，终于到了。早上九点，
一行三人准时到达公司。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气质干练的女性，姓唐，
是那家知名风投机构的投资总监。另外两位是她的助理和分析师。
顾景轩带着我们几个管理层，在门口热情迎接。他笑容满面，握手有力，言辞恳切，
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充满***、脚踏实地、关爱员工的创业者典范。唐总监表情平静，
偶尔点头，看不出太多情绪。寒暄过后，一行人被引到布置一新的会议室。汇报按流程进行。
先是顾景轩介绍公司愿景和战略规划，他口若悬河，***澎湃，
把未来的蓝图描绘得天花乱坠。唐总监听得还算认真，偶尔会打断，问一两个关键问题，
顾景轩都勉强应付了过去。轮到业务部门汇报时，我站了起来。走到投影幕布前，连接电脑，
打开那份我精心准备了很久的PPT。会议室里灯光暗下，只有投影仪的光打在我脸上。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台下。顾景轩坐在唐总监旁边，脸上带着鼓励和期待的笑容。
赵强和其他几个管理层正襟危坐。苏晴坐在角落，眼神有些游离，不时看一眼手机。
唐总监和她的团队成员，目光聚焦在幕布上。各位好，
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汇报公司核心业务的运营情况……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
在会议室里清晰地响起。汇报进行得很顺利。数据翔实，逻辑清晰，案例生动。
我能看到唐总监眼中流露出的赞许，她旁边的分析师在飞快地记录着。
顾景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似乎已经看到了融资成功的曙光。当汇报进行到最后一页，
关于公司未来半年业绩预测时，我停顿了一下。会议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我，
等待我给出那个激动人心的数字。我抬起头，目光越过唐总监，直接落在顾景轩脸上，
他依旧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我对着麦克风，清晰而平稳地开口：关于未来的业绩预测，
其基础和前提，是公司拥有健康、透明的财务管理和诚信、可靠的管理团队……
顾景轩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似乎觉得我的开场白有点偏离主题。我无视他的眼神，
继续往下说，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寂静的空气里：然而，据我们了解，
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例如，有多笔大额资金流向不明，
与公司主营业务无关……陈默！顾景轩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骤变，声音带着惊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坐下！唐总监的眉头微微皱起，抬手示意顾景轩稍安勿躁，
然后看向我，眼神锐利：陈经理，请继续，说具体一点。我迎着她的目光，
没有丝毫退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声音却异常稳定：具体来说，就在上个月，
有一笔高达五百万的资金，以‘项目备用金’的名义转出，但最终流向，
是滨江壹号楼盘的开发商账户，用于购买一套登记在苏晴女士名下的住宅。我抬起手，
指向坐在角落，瞬间脸色煞白的苏晴。而这，仅仅是冰山一角。
7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我那句冰山一角像一块巨石砸进水面，激起的不是浪花，
是海啸。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从我身上移到脸色惨白的苏晴身上，
再移到浑身发抖、面红耳赤的顾景轩身上。苏晴啊地低叫一声，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双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极大，惊恐地看着我，又求助般地望向顾景轩，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恨不得钻进墙壁里。你……你血口喷人！陈默！你疯了！
顾景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哆嗦，额头青筋暴起，
刚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气急败坏的狰狞。唐总监，您别听他胡说！他这是诬陷！
是对公司不满，恶意报复！唐总监没有说话，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
眼神极其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审视的兴味，在我和顾景轩之间来回扫视。
她带来的那两个助理和分析师，也停下了记录的笔，震惊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诬陷？
我迎着顾景轩吃人般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积蓄了太久的愤怒和屈辱，
在这一刻化作了冰冷的勇气。***作电脑，快速点开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顾总，
需要我把银行流水截图，购房合同复印件，以及您和苏助理在滨江壹号样板间合影的照片，
现在投到大屏幕上，请唐总监和各位一起鉴赏一下吗？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
清晰地传遍会议室每个角落。你敢！顾景轩目眦欲裂，绕过桌子就想冲过来抢电脑。
顾先生。唐总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请你冷静。
让陈经理把话说完。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助理微微上前半步，
挡住了顾景轩的路。顾景轩被拦住，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死死瞪着我，
眼神里的威胁几乎要凝成实质。我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唐总监：唐总监，除了这笔五百万，
过去一年里，还有多笔以各种名目支出的款项，
最终都流向了与苏晴女士相关的奢侈品消费、旅***程以及个人账户。
我这里有前财务同事提供的部分账目异常记录，
以及几位被公司无故苛扣薪资、奖金的离职同事的证词和证据。我拿起自己的手机，
点开项目攻坚组的微信群，里面早已炸锅。张昊、王姐、小刘等人，
在我发出行动信号的瞬间，就已经将各自掌握的证据截图、录音片段、控诉文字，
如同雪片一样发了过来。需要我现在念给大家听吗？我看着顾景轩，一字一顿地说，
比如，顾总您亲自指示设计部虚报费用吃回扣的聊天记录？
还是您以莫须有罪名逼走技术骨干，拒不支付赔偿金的录音？每说一句，
顾景轩的脸色就白一分。他显然没想到，我手里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东西，更没想到，
那些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弃的前员工，会在这个时候联合起来，给他如此致命的一击。假的！
都是假的！他们联合起来搞我！顾景轩声音嘶哑地辩解，但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唐总监，您要相信我！这是有预谋的！
是陈默！是他因为报销问题对公司怀恨在心！报销？我抓住他这个话头，冷笑一声，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揉得有些皱巴的票据，轻轻放在桌子上，顾总说的是这个吗？
九块九的矿泉水。您忘了带水，让我去买，回来告诉我公司制度不允许，让我自己承担。
我拿起那张小小的票据，展示给唐总监看：唐总监，您可能无法想象，
一个口口声声说要融资上市、要给员工美好未来的老板，会为了一瓶九块九的矿泉水，
当众羞辱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员工。而这，只是他极度抠门和虚伪的冰山一角。
他对内克扣员工血汗，对外挪用公司资金博红颜一笑。这样的管理者，这样的公司，
真的值得您投资吗？你闭嘴！陈默！我他妈弄死你！顾景轩彻底失控了，
咆哮着试图冲破那个男助理的阻拦，场面一时极其混乱。够了！唐总监猛地提高音量，
她站起身，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她不再看状若疯癫的顾景轩，而是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眼神复杂，有审视，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顾先生，
今天的考察到此为止。唐总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带着毋庸置疑的决断，
关于贵公司的情况，我们会重新评估。小李小王，我们走。说完，
她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顾景轩，拿起自己的包，带着两名助理，径直朝会议室门口走去。
唐总监！唐总监您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是陈默他陷害我……顾景轩还想追上去，
却被唐总监的男助理客气而坚定地拦在了门口。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顾景轩绝望的呼喊。房间里，只剩下我，面如死灰的顾景轩，
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苏晴，以及几个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公司管理层。空气仿佛凝固了。
投资方走了。融资的希望，碎了。顾景轩精心营造的一切，在几分钟内，土崩瓦解。
顾景轩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睛血红，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剥皮拆骨，
生吞活剥。陈默……他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滔天的恨意，
***……真行啊……8会议室里落针可闻。赵强和其他几个管理层低着头，眼神躲闪，
不敢看顾景轩，更不敢看我。他们大概是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开口站队，
同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震得心神不宁。苏晴还在小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
但此刻已经没人有心情去安慰她。顾景轩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脚步沉重。他走到会议桌对面，
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野兽。为什么？他死死盯着我，
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愤怒和不解，陈默，我他妈哪儿对不起你？啊？当初你穷得叮当响，
是谁给你工作？是谁带你入行？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这么回报我？
就为了一瓶九块九的矿泉水？！他到现在，还在试图用那套虚伪的恩情来绑架我，
还在认为问题出在那九块九上。我看着他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甚至觉得有些可笑。顾景轩，我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太多了。从我拿出全部积蓄帮你渡过难关，
你却连承诺的股份都含糊其辞开始；从你一边开着保时捷，
一边克扣我几百块的打车费开始；从你拿着我们熬夜加班挣来的血汗钱，去给小三买豪宅，
却拖欠我半年提成开始……太多了，数不过来。我顿了顿，迎上他不敢置信的目光，
继续说：至于那瓶矿泉水，顾景轩，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尊严和付出，连九块九都不值。
你放屁！顾景轩猛地一捶桌子，没有我，有你今天？！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和文件，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天起，我正式辞职。辞职？
顾景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狞笑起来，你想走？你以为你搞砸了我的融资，
拍拍***就能走人？陈默，我告诉你，没门！我要告你！告你诽谤！告你窃取公司机密！
告你商业欺诈！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色厉内荏的威胁。
我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他：告我？好啊。正好，张昊、王姐、小刘，
还有之前被你坑过的所有人，我们都等着呢。我们手里的证据，足够陪你慢慢玩。
看看最后身败名裂，混不下去的，到底是谁。听到这几个名字，
顾景轩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显然明白，我既然敢这么干，必然是做了充分准备，
联合了足够多的人。你……你们……他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手指着我，不停地颤抖。
我不再理会他，拿起收拾好的东西，转身朝会议室门口走去。陈默！你站住！
顾景轩在我身后咆哮，你把客户资料留下！那是公司的财产！我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只是淡淡地说：客户是我一个个谈下来的，关系是我一步步维护的。他们认的是我陈默，
不是你顾景轩，更不是你这家充斥着欺骗和压榨的公司。你放心，我会‘好好’跟他们解释，
公司最近发生的一些……‘变故’。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要带走客户资源。
这是抽掉他最后一块赖以生存的基石。你敢！顾景轩彻底疯了，
他抄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就朝我砸过来。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玻璃烟灰缸砸在门上，
发出巨大的碎裂声。顾景轩，我拉开门，最后看了他一眼，他站在那里，头发凌乱，
领带歪斜，双眼赤红，像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狼狈不堪，好自为之。说完，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走出了这家埋葬了我三年青春和热血的公司。身后，
传来顾景轩崩溃的咆哮和苏晴更加响亮的哭声。走廊里，那些普通员工们探头探脑，
脸上写满了震惊、好奇，还有一丝隐晦的快意。显然，会议室里的动静，他们已经听到了。
我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电梯。电梯下行时，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
是一种极度紧绷后的虚脱，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冲破牢笼般的释然。拿出手机，
项目攻坚组群里已经炸了。张昊：怎么样怎么样？现场直播呢？！王姐：小陈，
你没事吧？顾扒皮没把你怎么样吧？小刘：陈哥牛逼！破音我深吸一口气，
在群里回复：一切顺利。投资方已离场。我已离开公司。瞬间，
群里被各种欢呼和庆祝的表情包淹没。张昊：妈的！太解气了！
想象一下顾景轩现在的脸色，我能笑一年！王姐：呜呜呜……谢谢小陈，
谢谢你给大家出了这口恶气！小刘：陈哥，接下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信息，一种陌生的、被称为领袖的责任感，悄然落在肩上。
我打字回复：谢谢大家信任。事情还没完。顾景轩不会善罢甘休，可能会狗急跳墙。
大家保护好自己手里的证据。另外，愿意跟我继续干的，私聊我。我们，重新开始。
消息发出去，手机很快开始震动，不止是群里，私聊窗口也接连弹出。我知道，
斩断过去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9我没有回那个逼仄的出租屋，而是直接去了和张昊约好的咖啡馆。到的时候，
张昊已经到了，他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着，
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充满干劲儿的光彩。来了？他看到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够快的啊。现场战况如何？详细说说！我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美式，
然后把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张昊听得一会儿拍大腿叫好，
一会儿咬牙切齿，听到顾景轩砸烟灰缸时，他啐了一口：呸！狗急跳墙的玩意儿！
早知道我该跟你一起去，揍他丫的！动手就落下乘了。我摇摇头，搅拌着杯里的咖啡，
我们要的，是让他彻底翻不了身，是拿回我们该得的东西。说得对！张昊凑近了些，
压低声音，你走之后，公司里都炸锅了。
好几个平时被顾景轩压榨得厉害的同事偷偷给我发消息，问我们这边什么情况，
还想不想招人。他把电脑屏幕转向我：你看，这是我初步拟的一个名单，都是有能力，
也对顾景轩不满的。还有这几个，他指着另外几个名字，是之前被坑走的，技术很牛，
我问了，他们都有意向回来跟着你干。我看着那份名单，心里微微有些发热。这就是人心。
顾景轩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次融资，更是所有员工对他的信任和忠诚。昊哥，谢了。
我由衷地说。谢什么！张昊摆摆手，眼神灼灼，是你带头捅破了这天！妈的，
老子憋屈太久了！现在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干？是不是要注册新公司？
名字想好了没？客户那边你联系了吗？他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急不可耐的干劲。
新公司要搞，但不能急。我冷静地分析，顾景轩现在肯定像条疯狗，会想尽办法反扑。
我们得先稳住。客户我晚点会逐个联系，解释情况。最重要的是，
我们得先把顾景轩彻底按死，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怎么按？张昊问。
他挪用资金给苏晴买房，证据确凿。这已经涉嫌职务侵占罪了。我眼神冷了下来，
之前我们收集的那些证据，是时候派上用场了。王姐那边有他违规辞退不支付补偿的证据，
小刘有他索要回扣的证据，还有财务那些不清不楚的账……把这些整理好，
直接送去税务局和经侦支队。张昊眼睛一亮：举报他？！没错。我点点头，
光明正大地举报。他不是要告我吗？看看是谁先进去。而且，我顿了顿，他老婆那边，
也可以‘无意中’收到一份关于滨江壹号房产，以及苏晴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了。
张昊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我，半晌才竖起大拇指：狠！太狠了！这是要让他里外不是人，
家破人亡啊！家破人亡？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
这是他自找的。当他享受着我们的血汗，却连九块九都不愿意付出的时候，
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我用了三年时间，
花了九块九的代价，才彻底明白。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张昊，连同几个信得过的核心成员，
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一方面，我们联系了所有愿意跟随我们的前同事和潜在伙伴，
初步搭建起一个新团队的骨架。凭借我过去积累的信誉和客户关系，
大部分核心客户在了解了伊尚顾景轩公司名的内部变故后，
都表达了愿意将业务转移到我们新平台的意向。另一方面，
我们整理、复印、备份了所有关于顾景轩违规乃至违法行为的证据。
张昊负责跑税务局和经侦，王姐和小刘负责整理劳动仲裁的材料，而我，
则通过一个可靠的中间人，将那份关于滨江壹号房产和苏晴的详尽资料，不小心
泄露给了顾景轩的老婆。风暴，在伊尚公司内部和外部，同时席卷。
听说顾景轩回到公司后，大发雷霆，开除了两个私下议论此事的员工，但更多人心惶惶，
开始偷偷找下家。苏晴再也没有在公司出现过。听说顾景轩的老婆收到资料后，
直接带着娘家人冲到公司，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和顾景轩大打出手，
把苏晴留在办公室里的奢侈品包包和化妆品砸了个稀巴烂，场面极其难看。
听说税务和经侦部门已经注意到伊尚公司的异常资金流向，准备介入调查。这些消息，
像长了翅膀一样，不断传到我们这里。我们这个小团队，则在城市另一端的共享办公空间里，
租下了几个工位。虽然条件简陋，但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儿和希望。
再也没有人克扣我们的报销，再也没有人画大饼，我们为自己工作，每一分付出，
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这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加班讨论新公司的业务规划，
张昊出去买宵夜回来，一脸兴奋地说：最新消息！顾景轩被他老婆***离婚了！财产冻结！
而且，税务局的人明天上午要去‘伊尚’查账！办公室里静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王姐甚至激动地抹起了眼泪：报应！真是报应啊！我站在窗边，
看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心中一片平静。九块九的矿泉水。它开启了一场战争，
也埋葬了一个时代。张昊走过来，递给我一罐啤酒：庆祝一下？我接过啤酒，
和他碰了一下。冰凉的液体入喉，带着一丝苦涩，但回味，却是前所未有的甘甜。
庆祝新生。我说。10共享办公空间的灯光亮到深夜。我们几个人围在白板前，
上面写满了新公司的业务框架、目标客户和初步的运营计划。
空气里弥漫着***和兴奋混合的味道。默哥，
负责市场调研的小刘指着白板上的一个区域，按照这个思路，
我们第一批可以重点攻坚这三家客户，他们都是你之前维护的，意向也最明确。
张昊啃着披萨，含糊不清地补充：技术这边没问题，老王他们几个下周一就能到位，
框架搭起来快得很。王姐则拿着计算器，噼里啪啦地算着初始资金和预算，
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为自己梦想拼搏的感觉，久违了。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寥寥几字：顾完了。明早查账。
他老婆把他赶出门了。发信人没有署名，但我知道，这大概是伊尚内部某个看不下去，
或者急于向我们示好的员工。我把手机递给张昊他们看。张昊把嘴里的披萨咽下去，
嗤笑一声：动作挺快。税务局这下有得忙了。王姐放下计算器，长长舒了口气，
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郁气都吐出来：该！让他抠！让他贪！这下好了，连窝都端了！
小刘则显得有些唏嘘：那么大一家公司，说倒就要倒了……倒了的不是公司，
是顾景轩这个人。我拿起笔，在白板上伊尚两个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公司的壳子还在，业务基础也还在，只是被他搞臭了。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机会。
张昊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等税务局和经侦那边有了明确结论，
‘伊尚’必然信誉扫地，资产也可能被查封清算。我分析道，到时候，那些摇摆的客户，
甚至一些有价值的项目残骸，我们都可以接手。这叫……废物利用。众人纷纷点头，
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跃跃欲试的斗志。顾景轩的悲惨下场，对我们而言，
更像是一剂强心针，证明了我们选择的正确性。我们没有再过多讨论顾景轩，
很快又投入到新公司的规划中。他的覆灭，已经成为我们奔向新生的背景音。然而，
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前同事赵强的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还带着几分尴尬。陈默……呃，是我，赵强。赵总监，有事？我语气平淡。
赵强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过于圆滑，以前没少帮着顾景轩和稀泥。别，别叫总监了。
赵强苦笑一声，公司现在……乱成一锅粥了。税务局的人还在查账，
电脑服务器都被封存了。顾总……顾景轩他今天没来，听说被他老婆挠破了相，
现在不知道躲哪儿去了。我静静听着，没接话。赵强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才压低声音说：陈默，我知道我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地道。但我也是没办法，
端人家的饭碗。现在这情况，明眼人都知道‘伊尚’完了。你看……你们那边，还缺人不？
我手上还有些客户资源，可以带过去……墙倒众人推。我几乎能想象到此刻伊尚
内部的人心惶惶，以及像赵强这样的人，开始纷纷寻找后路的场景。赵总监，
我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不过，我们这边庙小，初创阶段，
待遇和发展空间，可能暂时没法跟以前比。而且，
我们需要的是能一起吃苦、目标一致的伙伴，不是临时找来的救生艇。我的话点到即止。
赵强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想过来可以，但必须摆正位置，拿出诚意，
别想着像以前那样混日子。我明白！我明白！赵强连忙表态，待遇好说！
我是真心想跟着你们干点实事！陈默，不，陈总，你给我个机会！叫我陈默就行。
我纠正他，这样吧，你先把手里能梳理的客户资料整理一下，发我看看。至于其他的，
等我们这边初步稳定下来再谈。好！好！我马上整理！赵强如蒙大赦，连连答应。
挂了电话，张昊凑过来问：赵强？他想过来？嗯，探口风呢。这老滑头！
张昊撇撇嘴，以前没少给顾景轩当狗腿子。能用则用，控制好就行。我淡淡道，
他现在手里还有资源，人也算识时务。初创阶段，我们需要尽快打开局面。张昊想了想，
点点头：也是。不过得防着他点。正当我们讨论着如何吸纳伊尚
崩塌后流散出来的人才和资源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让我的瞳孔微微收缩。是顾景轩。他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张昊也看到了，
脸色一沉：他妈的，他还想干嘛？骂街？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按下了接听键，
并且打开了免提。喂。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只能听到粗重压抑的喘息声，然后，
景轩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般疯狂的声音传了过来：陈默……你够狠……你真够狠的啊！
11把我搞到这一步……你满意了？！顾景轩的声音像是破了的风箱，
带着浓重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司完了！家也没了！你高兴了？！啊？！
共享办公空间里很安静，张昊、王姐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老板，如今绝望的咆哮。我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语气依旧平静：顾景轩，路是你自己选的，
后果自然也要你自己承担。我承担你妈！顾景轩破口大骂，
要不是你这条白眼狼反咬一口，我会落到这步田地？！陈默，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赢了！
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拉我垫背？我轻笑一声，凭什么呢？
凭你即将面临的职务侵占诉讼？还是凭你老婆手里的离婚协议？顾景轩，省省力气吧，
想想怎么应付税务局和法院，或许还能少判几年。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伴随着顾景轩失控的怒吼：***少在这假惺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不得好死！
他的咒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充满了无能狂怒。张昊听得火起，对着手机吼道：顾景轩！
***还有脸打电话？！你自己做的烂***事心里没数吗？克扣我们血汗钱的时候想什么了？
拿钱养小三的时候想什么了？现在遭报应了，活该！张昊！你这条陈默的狗！
你也配跟老子叫？！顾景轩立刻调转枪口。我去***！张昊气得就要继续骂。
我抬手制止了他。跟一个濒临崩溃的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顾景轩，
我打断了他的谩骂，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发泄这些毫无用处的情绪，
那么我建议你省省电话费。毕竟，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得很。我的话像一盆冰水，
兜头浇下。电话那头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更加粗重和压抑的喘息。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样子，一定是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却又无可奈何。过了好一会儿，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种诡异的、试图谈判的语气：陈默……我们……我们谈谈。
谈？我挑眉，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有！当然有！顾景轩急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