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槐花香裹着蝉鸣扑面而来时,我正站在锈迹斑斑的香樟校门前发怔。
墨绿色围墙上爬山虎的藤蔓比记忆中繁茂许多,在风中簌簌摇动着去年的枯叶。
指尖触到铁门冰凉的铜锁,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偷摘月季花被门卫大爷追赶,裙摆蹭上的铁锈渍迹,在记忆里晕染成永不褪色的朱砂。
塑胶跑道在正午阳光下蒸腾着橡胶特有的焦香,我沿着紫藤花架慢慢踱步。
悬垂的紫色花穗扫过肩头,惊起藏在叶底的白色粉蝶。
远处篮球场传来砰砰的击地声,恍惚间又看见那个总穿9号球衣的少年,在蝉声轰鸣的午后转身投出三分球,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的弧线。
"老师好!
"清亮的嗓音惊散记忆的涟漪。
穿蓝白校服的男孩抱着数学作业本站在海棠树下,细碎的阳光在他蓬松的寸头上跳跃。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紫藤花架的立柱,几片花瓣飘落在我们之间的空气里。
"是在叫我?
"尾音带着自己都诧异的颤抖。
男孩歪头露出虎牙,作业本边角被他的拇指揉出细密的褶皱:"新来的实习老师迷路了吗?
教务处往艺术楼后面走哦。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2017年6月28日的日期像枚钉子楔入瞳孔。
锁屏壁纸还是大学毕业旅行时拍的洱海,此刻却在指腹下泛起波纹。
我慌忙点开通话记录,最新一条停留在三天前妈妈的未接来电——那本该是十年后的号码。
艺术楼外墙的爬山虎突然疯狂生长,藤蔓缠绕着记忆的齿轮逆向转动。
公告栏玻璃映出我二十六岁的面容,眼角却浮现十三岁那年在医务室偷哭时的泪痣。
远处传来预备铃空洞的回响,梧桐树荫在脚下碎成光斑,我望着花架尽头那扇墨绿色的铁门,突然想起今天本该是全市小升初统考的日子。
我顺着记忆的方向慢慢的走向了操场,操场正对着教学楼,教学楼依然有着开放式的阳台---考场吊扇在头顶嗡嗡转动,汗水顺着马尾辫滑进校服领口。
前排男生后背洇开深色汗渍,像幅没画完的水墨画。
我死死盯着数学卷最后那道几何题,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凌乱的辅助线。
"还有十五分钟。
"监考老师的高跟鞋敲过瓷砖地,惊起一片翻卷子的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