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儿子,刘波脸上总会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话也多了起来:“对呀,现在他一年级下学期了,老那么让我不省心,上周他班主任才打电话让我去学校,说他把另一个男生鼻子打出血了,害得我请假去给对方家长赔礼道歉,公司安全会都没开成。”
“哎呀,小男孩活蹦乱跳,打打闹闹很正常,我可喜欢男孩了,男孩长大了就是妈妈的保护伞,你儿子肯定和你一样帅,嘻嘻。”
“帅有什么用,要有才华…”刘波嘴角有些压不住,习惯性的用右手扶着油门杆,用手指摩挲着。
男人是钟爱驾驶的,无论是汽车、摩托,还是飞机,喜欢那发动机燃油室燃烧的声音,那齿轮带动轴承的旋转,最后转化为动能带来的推背感。
只是今天,油门杆轻微的抖动比往常要厉害,他驾驶这机型接近十年,有着5000多小时的飞行经历,对每一个参数都烂熟于心,只是轻轻瞟了一眼正中央的发动机主要参数显示,就发现了异常。
右发的排气温度正在一点点的上升,马上就要接近黄区极限了。
“是发动机超限!”
他心里一紧,多年的训练经验让他迅速作出决断,大喊一声:“快去喊周晓东进来!”
说着手扶油门的大拇指按向了自动油门断开按钮,红色的自动油门脱开灯闪了一下,这是第一步,为的是人工接管自动油门,以防止右发排气温度继续升高从而损坏发动机,造成空中停车。
然而,仅仅是做完第一步,下一步还未开始,三号正准备去转身开门时,刘波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
他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脏话,右发超限只是开始,只见两台发动机的低压转子转速迅速下降,很快就仅剩了风转的转速,两台发动机的动力正在迅速流失,周围发动机的轰鸣声立马就消失了,驾驶舱里仅仅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你坐下帮我,来不及了。”
刘波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恢复了冷静,此刻生死存亡可能就在这几分钟之内就要决定了,双发失去推力是飞行员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只能手动操控飞机,不断地尝试重新启动发动机,并保持一个大速度飞行,利用飞机惯性的速度,来维持发动机的连续转动,从而达到风转启动的条件。
若仍然启动不成功,到低空以后,还可以尝试用辅助动力装置来启动这就是刘波接下来准备尝试的步骤。
他没管三号乘务员怎么慌慌张张地坐到了右边的驾驶位,并为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里默念:“双发失去推力记忆项目,发动机启动电门连续…”左手单手操控飞机杆,右手启动了辅助动力装置,并且一首在尝试启动发动机。
“ 一定要成功呀,我还不能死!”
他无法化身为一台冰冷的机器,心中还在不断默念。
由于没有动力,飞机又要维持速度,此时飞机的下降率大概在3000英尺每分钟。
“幸运航9537,我看你在下降高度,发生了什么情况了吗?”
管制员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MAYDAY,MADAY,幸运航9537,双发失去推力,高度不能保持,请求支援,申请雷达引导到最近机场着陆。”
刘波左手按压语音发射键,说出了他这辈子最不想说出的单词,他看了一眼仪表板和导航地图,此时高度表还有20000英尺,周围的网格安全高度大概在12000英尺左右,是一片丘陵区域,山都不算高,有些细小的河流蜿蜒在小山丘之间,没有特别大的水域,更没有机场!
“幸运航…9537,收到你的求救,其他飞机会避让你,左转航向210,高度自行掌握,最近的机场是桂洋,距离你80海里。”
“左转210…”刘波边控制着飞机转弯并下降增速,边计算高距比,如果重新启动不成功,以当前的高度和速度,大概只能飞40到50海里!
“刘哥…我能帮你做什么?”
坐在右座的邱月带着哭腔手足无措。
“你就听我的口令,帮我读一读检查单,先替我做一个机长广播,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客舱机组做好…迫降的准备。”
此时依照检查单,发动机己经尝试了三次启动了,都没有成功,此时辅助动力装置己经启动好了,但它的动力有限,也仅够尝试一次。
最后一次机会了,生死在此一举,刘波宣布:“尝试辅助机启动…”此时客舱里面己经乱作了一团,充斥着呼喊声与尖叫声,由于飞机突然的下降与转向,没有准备的乘务员和旅客,由于站立着没有来得及系上安全带,被甩得东倒西歪,有些崴到了脚,有些被掉落的行李擦伤了额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最惨的要数在前舱厕所的副驾驶周晓东,厕所里没有安全带,只有右边的小扶手,他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飞机正好在做机动,巨大的惯性甩开了镜柜的盖子,撞断了他的鼻梁骨,两只鼻孔鲜血首流,疼得近乎晕厥。
大概过了几分钟,隔着驾驶舱门都能听见里面警报声大叫,由于两台发动机都没有了动力,没法向增压系统提供气流,内外侧的大气压力越来越接近,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终于所有的旅客氧气面罩掉了下来,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旅客们此时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此时机长广播扬声器想起了三号乘务员清脆的声音:“各位客舱机组,各位旅客,我是乘务员邱月,我正在转达机长指令,飞机发动机故障,并伴随客舱失压,即将紧急下降,请客舱乘务员做好迫降的准备。”
反应过来的乘务长开始履行他的职责,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起来,让大家回到座位上坐好,尖叫声逐渐变成了细声抽搐,以及默默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