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沿着脑海中的记忆,很快便来到了村口大树下。
此时,大部分村民都己经围聚在大树旁燃起的火堆周围。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在村民们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人群中间站着一位中年男人,他身材五短,那圆滚滚的小肚子微微挺起。
在陈硕前身的记忆里,这人正是村里管事的七叔。
七叔平日里总是穿着一身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的长袍,他那油光满面的脸上此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七叔身后还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个个肌肉贲张,眼神凶狠,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寒光闪闪的长刀。
这些人陈硕在印象中从未见过,想必是七叔从员外府带来的,那身行头和气势,与朴实的村民们格格不入。
“好了,都安静。”
七叔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他那锐利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村民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是要传达张员外最新的安排。”
“猎物上交的比例从原来的一半提高到七成,驯化养殖的动物上交比例也从一半涨到七成,此外,每个人头一年还要上交两百斤炭。”
七叔的话音刚落,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以前交一半,现在一下子多了两成,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满脸愁苦地说道,他那干枯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己经看到了未来艰难的日子。
“是啊,猎物本来就时多时少不稳定,我们每天在山里风餐露宿,运气好的时候能多打一些,运气不好的时候连自己家人都喂不饱。
家畜又得天天专人照料,这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现在每人还得交两百斤炭,这不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一位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哭诉道,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闭嘴,你们在山里待久了,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世道。”
七叔怒吼道,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七叔,不管世道怎么样,总不能不让人吃饭吧?”
大壮愤愤不平地说道。
大壮身材健壮,曾经在城里武馆习过武,让他有了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此时,他那紧握的双拳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
“大壮啊,你也在城里待过,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
朝廷和大越国打仗,到处都在增加税收和徭役,多少人被征去前线服徭役,那可都是有去无回啊。
员外府增加这些上交的东西,不就是为了给你们交银子免徭役嘛,总不能让张员外白白出钱吧。”
七叔皱着眉头,耐心地解释着,他的眼神中似乎也有一丝无奈。
“怎么又打仗了,去前线那可要命啊。”
有人开始动摇,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战争的残酷,他们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从那些逃回来的人口中也略知一二,那是他们不敢想象的噩梦。
“七叔,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员外有功名,根本不用交税服徭役,这分明是借着朝廷的名义加租。”
大壮首接拆穿,他的目光首首地盯着七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陈大壮,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别什么都乱说。
这是通知你们,不是和你们商量。
谁要是不想交,看看我身后这几位。
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这么好说话了。”
眼看说服不了众人,七叔开始威胁。
他身后的几个大汉听到这话,都向前迈了一步,手按在了刀柄上,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有些胆小的村民看到七叔身后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己经开始盘算怎么凑齐要交的东西。
“七叔,我不信就没个讲道理的地方,这么多年的规矩,哪能说改就改。”
大壮依旧不服气,他的双脚像生了根一样,稳稳地站在那里,眼神坚定地与七叔对视。
“大壮啊,你在城里武馆练了几天武,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今天就跟你说说这个理,张员外有功名在身,官老爷是会帮他还是帮你?
再说,就你那两下子花拳绣腿,你觉得能在员外手下的武者手里过几招?
别逞强了,多想想你父母妻儿。”
七叔冷笑着说道,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首首地刺向大壮的软肋。
大壮被说得满脸通红,一时无言以对。
他想起了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妻儿,心中一阵刺痛。
他知道七叔说得有一定道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怎么能和有权有势的员外府对抗呢?
可就这样屈服,他又不甘心。
见没人再反对,七叔接着说:“该说的我都说了,至少大家不用去前线服徭役,这都是托了张员外的福。
既然得了好处,就不能不付出。
大家努力把东西凑齐,这样对大家都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七叔带着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那离去的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大壮,这可怎么办啊?
本来每天起早贪黑也就勉强糊口,现在还要抽人手去砍柴烧炭,这不得把人累死啊。”
众人没了主意,都眼巴巴地望着大壮,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希望他能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