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檐角凝成血色珠串时,林清月绣着金凤的裙裾己扫过张家门槛。
张天启握着母亲留下的半块残佩,看雨滴穿透掌心溃烂的伤口——那处溃烂自三日前接触过血棺便再未愈合,如今竟生出细小的肉芽,像极了棺底蔓延的咒文。
"天启哥哥不会怪我吧?
"林清月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颤音,尾指勾起退婚书的金线穗子。
她身后九鼎宗弟子抬着的鎏金箱笼里,当年交换的庚帖正被幽蓝火焰舔舐。
张天启突然想起秘境里她递来的那盏毒茶,也是这般甜得发腻。
"这玉佩..."她掌心的鸳鸯佩突然腾空,正是当年在月老庙前他亲手雕了三个月的那枚,"如今瞧着,倒是像块破石头。
"玄玉在灵压下龟裂的脆响惊飞檐下血鸦。
张天启踉跄着去接飞溅的碎玉,却被林清月的护体罡气震得撞上廊柱。
碎裂的玉屑扎入掌心溃烂处,灼痛竟比碧磷蟒毒液更甚。
他蜷缩在雨地里,看着少女绣鞋碾过刻着"永结同心"的残片,鞋底金线勾出曼陀罗纹路。
"林姑娘的脚,踩脏了。
"清泠女声穿透雨幕的刹那,漫天纸钱突然静止。
苏倾倾的绯色轿辇破开雨帘,抬轿的纸人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
林清月指尖刚凝出剑气,就被轿中飞出的血契帖钉穿袖摆。
玄铁所铸的帖子嵌入青石三寸,边缘咒文正蚕食着她的护体灵气。
"苏家下聘,闲人退散。
"八口血棺轰然落地,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雾。
张天启掌心的玉屑突然发烫,那些嵌在腐肉里的碎末竟沿着血管游走,在心脏处聚成灼热的火团。
他咳出的血沫溅在苏倾倾的裙摆上,金线刺绣的曼珠沙华瞬间绽放,花瓣缠住他颤抖的手腕。
"夫君的见面礼,妾身收下了。
"苏倾倾掀开轿帘的刹那,张天启瞳孔剧烈收缩——她颈间金锁链的搭扣,分明是母亲那半块残佩的形状。
林清月突然尖笑起来,九鼎宗弟子结成的剑阵劈向血棺,却在触及棺木时被反震成血雾。
"小心!
"张天启本能地扑向林清月,却被苏倾倾的咒索缠住腰身拽回。
剑阵余波撕碎他半边衣袖,露出溃烂处疯狂扭动的肉芽。
林清月趁机将碎魂钉拍入他后心,染着丹蔻的指甲刮过溃烂伤口:"天启哥哥果然...最舍不得我死呢。
"剧痛让视线模糊的瞬间,张天启看见苏倾倾广袖中飞出十二纸人。
纸人贴上九鼎宗弟子面门时,那些人的头颅突然炸成漫天血莲。
林清月尖叫着捏碎传送符,残留的剑气却削断了苏倾倾一缕青丝。
"三年后,我要你跪着求我收尸!
"她在光阵中消失前,将张母的牌位掷向血棺。
牌位撞击棺盖的闷响惊起群鸦。
张天启挣扎着要扑过去,却被心口暴涨的灼热逼得跪地干呕。
那些玉屑化成的火团正在吞噬毒伤,新生的血肉撕扯着溃烂的皮肤。
苏倾倾冰凉的指尖突然探入他衣襟,按在心脏跳动的肉芽上。
"疼吗?
"她将染血的发丝缠在他腕间,"这可比不过洞房夜的疼。
"血棺突然剧烈震颤,第五口棺材的缝隙里伸出惨白的手指。
张天启在剧痛中恍惚看见,那指尖戴着母亲最珍视的翡翠戒指。
苏倾倾却突然用盖头蒙住他的眼,腥甜的香气混着她耳语灌入灵台:"现在睁眼,会看见不该看的。
"暴雨在此时转为血雨。
张天启扯下盖头时,苏倾倾正将血契帖按进他心口。
青石地面上的咒文顺着血迹爬上他脖颈,在锁骨处凝成并蒂莲纹。
祠堂方向传来青铜鼎的轰鸣,八口血棺同时开启三寸,浓郁的药香中混着腐尸气息。
"这份聘礼,张家可还满意?
"苏倾倾的金锁链缠上他脖颈,链坠竟是半枚染血的鸳鸯佩。
张天启突然握住她手腕,溃烂处的肉芽刺破她雪肤:"你究竟...是谁?
"惊雷劈开血色天幕,最后一口血棺中传出婴儿啼哭。
苏倾倾笑着抽回手,腕间伤口爬出的金蚕蛊正吞吃着他的血肉:"是来杀你的人,也是..."她突然贴近他耳畔,吐息冻住睫毛上的血珠:"...你亲手雕出玉佩时,跪在坟前发誓要娶的鬼新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