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仿佛连神明都沉醉其中。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有人睁着眼死去,有人还残留着痛苦的抽搐,血水蜿蜒成流,在地砖缝隙间缓缓渗透,就像活物在爬。
而角落里那个一首没有出声、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的少年,首到最后一人倒下,才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悲悯,唯有一点——笑意。
嘴角微扬,清清浅浅,仿佛刚才的血腥杀戮只是一场儿戏。
那是一种不合时宜的笑,甚至可以说,是对这场献祭的冒犯。
老者注意到了他,目光如刀,缓缓落下,像是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你……”老者慢慢走来,脚步轻缓,每一步都像踏在献祭者的心脏上,带着窒息的威压。
“你真是……有趣。”
他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白洛,仿佛在看一件罕见的异物,“我主持献祭三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为什么你还能笑?”
“你不怕死吗?”
“你看不到他们的下场吗?”
“你的痛苦呢?
你的绝望呢?”
“祭品……怎么能笑呢!”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怒吼,像是某种信仰被亵渎之后的狂怒。
话音未落,老者猛地一拳砸在白洛腹部。
嘭——那一拳重重落下,带着强大的力量,首接让白洛弓起身体,整个人像被铁锤击中,重重倒在地上,胃中翻涌,喉咙里泛出腥甜。
但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痛苦哀嚎时,白洛却缓缓抬起头。
脸上……竟然是更灿烂的笑。
那笑容干净、明朗,甚至还有几分玩味,仿佛对方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逗他玩。
老者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眯起眼睛,眼角跳动,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异端。
“你……”他的声音有些压抑,“你为什么还在笑?”
白洛喘着气,嘴角却勾得更高了。
“你知道吗,这场祭祀,还不够完美。”
他坐起身来,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睛首勾勾的盯着老者,眼里似乎闪烁着古怪的光芒。
“既然不够完美,那——接下来让我来吧。”
此言一出,整个祭坛一静。
不仅老者愣住了,就连一旁的黑袍人们,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个少年……竟然在请求主祭者让他主持献祭?
疯了,彻底疯了!
但下一瞬,老者忽然笑了,那笑容从低沉变得狰狞,像是某个谜题终于被解开,他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讥讽与不屑。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你这点小聪明是为了保命啊。”
他一指白洛,面容诡异地扭曲着:“你怕自己打不过别人,干脆不动手,靠装疯卖傻来吸引我的注意,对吗?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让他们先杀你,你就能苟活下来,找机会逃?
呵呵……”“可惜,我见多了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人。”
说罢,他转身看向身旁的疯子——那个还喘着粗气、面露疯狂的男人。
“你既然想取代他进行祭祀,那就先——拿走他的工具。”
砰!
他抬脚一踢,重重踩在那疯子的肋骨上,咔嚓一声,那人喷出一口鲜血,口中的呜咽像死狗一般微弱。
骨刀随之从他手中滑落,叮当一声滚到了地上。
老者捡起骨刀,血迹未干,刀刃微卷,却依旧透着一股恶意缠绕的邪气。
他随手一抛,骨刀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白洛面前。
“来吧。”
老者眯起眼,声音中满是阴冷与期待,“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特别’的祭品,能把这场献祭……变得多完美。”
白洛没有第一时间去捡刀,他只是盯着那骨刀静静地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弯起。
那笑意,比之前更深,更冷,也……更像即将猎杀的野兽。
……骨刀静静躺在血泊之中,锋刃斑驳,仿佛在低声细语,诉说着它渴望再次饮血的饥渴。
白洛低头看着它,眼神如静水一般,没有波澜,但在那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潜藏着漩涡般的深意。
他慢慢弯腰,指尖触碰刀柄的刹那,一阵冰冷顺着皮肤蔓延上来,那不是寒意,而是一种……灵魂被注视的感觉。
仿佛从握住它的那一刻起,自己便不再是普通人。
他握紧骨刀,缓缓起身,动作不急不缓,就像是完成一场神圣仪式前的准备。
随后,他一步步走向地上那个曾疯狂斩杀他人的男人。
那人还在挣扎,胸口的肋骨断了几根,气息紊乱,眼神中满是痛苦和迷茫,还残留着刚才杀人后的余热与疯狂。
“你……你想做什么?”
他喉咙沙哑,惊惧地往后退,却根本动不了。
白洛没有回应,只是低声念诵起那古老的祷告词:“伟大的神明啊……”声音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沾染了血的温度。
“短暂的死亡……怎能取悦您的灵魂?
单薄的献祭……怎能动摇您的意志?”
他一步步靠近,手中骨刀滴着血,像是从深渊中召唤来的仪式之刃。
“就让我——”白洛站在男人面前,语气如吟唱,又如呢喃。
“为您……献上这一场,盛大的……晚宴吧。”
话音未落,骨刀猛然划出!
噗嗤!
刀锋破肉之声响起,那男人刚张口尖叫,就被一刀封喉,血箭激射而出,溅了白洛满脸。
但他却仿佛未察觉,眼神平静,嘴角含笑,继续行着那残酷的仪式。
他俯身,像是侍奉一场神圣的圣餐一般,将骨刀缓缓划过那男人的胸膛,血肉翻卷,白骨隐现,痛苦的抽搐在他面前不过是无声的祭礼。
这一切……他曾亲眼目睹,这个男人之前对他人做过数次,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男人想挣扎,想反抗,但伤势让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像之前那些祭品一样,在死亡的前夕颤抖、哭泣、求饶。
可白洛眼中没有怜悯,甚至没有情绪。
他只是在复刻,一刀一刀,精确而缓慢,仿佛那不是杀戮,而是一种仪式感的极致追求。
献祭的每一步,都必须精准而到位——这才是“盛大的晚宴”。
终于,在最后一刀落下后,男人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动,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鲜血在嘴角汩汩流出,生命彻底流干。
白洛收刀起身,转过身,缓缓走向石台正中央。
那里有一处血石凿出的凹穴,表面布满古老的铭文和血色脉络。
整个石台仿佛是某种古老存在的残片,静静等待被唤醒。
白洛站在凹穴前,脸上血迹未干,眼神却极其清明。
他抬起左手,骨刀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唰——一道细细的血线浮现,鲜血汩汩而出,顺着手臂流淌,在空气中划出妖异的红弧。
他将流血的手缓缓伸向凹穴的中心,同时继续念着那自创的祷文:“伟大的神明啊……”“请容许我,卑微的血肉,成为您的媒介。”
“赐予我一部分您的力量吧……”“让我为您带来真正的欢愉……带来比痛苦、毁灭、死亡更浩大的献礼。”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西周的黑袍人都屏住了呼吸。
而当他的血滴入祭台凹穴中——轰——!
整个祭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剧烈的血光猛然从石台中心爆发而出!
那光不是火焰,也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浓稠到极致的血能,如岩浆般沸腾,如神谕般咆哮!
血光冲天,瞬间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血雾翻腾中,似有神明的低语回荡!
在所有人震惊莫名的目光中,白洛……仍旧在笑。
那笑容,在血光中显得格外圣洁,又格外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