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的议事厅里弥漫着松木燃烧的香气，我安静地站在王座侧后方，看着那位传说中的边境王子单膝跪地。
阿尔文·克劳德，北方领地的继承人，被称为"永不陷落的银盾"。
他银灰色的披风上还带着风雪的气息，胸前的圣骑士勋章在炉火映照下泛着冷光——那是教廷赐予最高阶骑士的护符，据说能抵御最恶毒的黑魔法诅咒。
"陛下，我奉父亲之命前来商讨同盟事宜。
"他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扫过王座旁的我，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以及...联姻的可能性。
"我捏紧了羽毛扇的骨柄。
**联姻？
** 父王可没提过这个。
王后——我那位涂着鲜红指甲的继母——突然轻笑出声："阿尔文王子远道而来，不如先参加今晚的宴会？
这些事可以慢慢谈。
"她的目光像毒蛇般在我和王子之间游走。
我太熟悉这种眼神了，每次她计划除掉某个政敌时都会这样笑。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阿尔文起身时，勋章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正好照在我手腕上。
皮肤下的黑魔法印记突然刺痛，我险些失态地抽气。
**有趣。
** 这枚勋章比传闻中更危险。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笑容都照得虚伪透亮。
我端着金酒杯，注视着王后一杯接一杯地畅饮侍女递上的蜜露酒。
"这酒甜得发腻，不是吗？
"阿尔文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旁，他的勋章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南方人总是喜欢把一切都裹上糖衣。
"我假装被逗笑了："王子殿下不喜欢甜食？
""我更习惯北方的烈酒。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杯子上，"不过公主似乎也只喝水？
"**观察力不错。
** 我晃了晃水晶杯，里面的清水泛起涟漪："王室的淑女不该贪杯。
"实际上，我的袖子里藏着一支装有傀儡药剂的水晶瓶。
这种药剂会让人在三天内逐渐丧失自主意识，但对圣骑士效果如何，我需要测试。
"瑟琳娜。
"我轻声呼唤侍女，"给王子殿下换一杯北境的麦芽酒。
"转身时，我的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弹，无色无味的药剂混入琥珀色的酒液。
阿尔文接过酒杯，勋章突然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仰头饮尽。
我被金属碰撞的声音惊醒时，怀表指针刚过凌晨三点。
寝宫的大门被暴力撞开，阿尔文手持佩剑站在月光里，勋章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他的军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肌肉虬结的身躯上。
"你...下毒..."他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剑尖指着我颤抖不止。
我慢条斯理地掀开丝绸被褥，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傀儡药剂应该让他像木偶一样听话，而不是像个复仇的幽灵一样闯进来。
"殿下做噩梦了？
"我向前一步，剑尖立刻抵上我的喉咙。
阿尔文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我能看到他眼球上蔓延的血丝。
通过黑魔法的感知，我触碰到他混乱的意识——**燃烧的村庄。
被长矛刺穿的孩童。
他沾满鲜血的双手。
**原来如此。
药剂没有控制他，反而撕开了他压抑多年的战场创伤。
"杀了我？
"我忽然向前倾身，剑刃在颈间划出一道血线，"就像你在北方边境屠杀那些叛军家属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心中的牢笼。
阿尔文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雕花床柱上，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脸上。
"你不懂..."他声音嘶哑，"那些孩子...他们体内被植入了恶魔种子..."我的后背撞得生疼，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太完美了。
** 这个正义感过剩的圣骑士，内心居然藏着如此鲜活的黑暗面。
黎明时分，我在客房的西柱床边放下药草茶。
阿尔文猛地惊醒，在看到我的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
他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仿佛上面还沾着鲜血。
"我...有没有伤害你？
""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己。
"我微笑着递上茶杯，指尖在杯口轻轻一划，黑魔法像蛛丝般悄无声息地混入茶汤，"您昨晚喝多了，把侍卫当成了北方的兽人。
"他接过茶杯时，我故意让手指相触。
一道细如发丝的黑魔法顺着接触点钻入他的血管，缠绕在他的心脏上。
这不是控制，而是腐蚀——就像滴水穿石，我会慢慢改变他对善恶的认知。
"边境刚传来消息。
"我拉开窗帘，让晨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兽人部落袭击了三个村庄，死了两百多人。
"茶杯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真奇怪。
"我歪着头，"教廷为什么总是要求圣骑士遵守规则，却放任怪物屠戮平民？
"阿尔文的眼神变了，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我轻轻按住他颤抖的手，黑魔法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有时候，王子殿下，暴力才是最好的仁慈。
"走出客房时，我摸了下脖子上的淤青，满意地笑了。
**一条知道自己在作恶的忠犬，比没有思想的傀儡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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