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刑部尚书孙利,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孙利三十岁左右,身材臃肿,体态就像个肉球,一脸肥肉,两颗豆粒大的眼睛就像镶嵌在猪皮上的玛瑙,由于肥胖从进殿时,就能听见孙利的喘息声。
“臣己将秋决名单拟好,请陛下御批。”
说着将手中的名单递到魏明手中,魏明刚接到手,凌九霄眼疾手快,‘噌’的一下一把从魏明手中抢过。
自己翻阅看起来,孙利起初还没注意到凌九霄,要不是凌九霄快如电的动作,孙利到现在也没发现凌九霄。
孙利不由眉头紧皱,出言训斥道:“侯爷未免不懂礼数了,这是我要呈给陛下御览的名单,你为何率先抢了过去,你眼里可还有陛下吗?”
武帝一脸不悦,眉头拧出一个川字,尖酸道:“罢了,孙爱卿,这可是阳平侯你怎敢无礼,阳平侯可是十足爱民之臣,就让阳平侯先看。”
面对凌九霄的数次无礼,武帝是有种癞蛤蟆掉脚面上,踢不得打不得,一个凌九霄倒不足为虑,关键是站在其身后的人。
王氏可是京城里的望族,家族经营大米生意,几乎全国大米的生意都是掌握在王家的手里,动了王家就等于动了全国粮食命脉。
另外两个年轻人乃是凌九霄的兄弟,老二凌九渊自幼饱读诗书,精通诗词歌赋,学问贯通古今,又是天下读书人的领袖。
老三凌九安打小最爱习武,拜的名师学的一身好武艺,更爱研习兵法,十六岁单骑到边关投军,从一名士卒做起,积功累至靖边将军,手握十万大军。
凌九渊虽没有功名在身,可深受皇叔宁王的喜爱,不日就是其乘龙快婿。
凌九霄果然在名单里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个名字,指着名字问道:“敢问孙大人,这件案子大人可曾详细查阅过卷宗,难道就没看到疑点吗?”
孙利也算是武帝一朝的老臣,一个黄口孺子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质问自己,怎能不叫人心里窝火。
脸色阴沉道:“本官掌管刑部多年,每年审阅无数卷宗,难道案件有没有疑点,还要你一个小孩子告诉本官吗?”
凌九霄道:“难怪靖朝刑狱多有冤案,就是被你们这些不拿百姓当回事的昏官造成的,百姓的冤屈你们看不到吗,还是眼睛长***里了。”
孙利难以置信,就像生吞鸡蛋似的,惊愕道:“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凌九霄看到像孙利这样的官员,就一肚子火,哪里还有好脾气。
生硬道:“骂你如何,老子还要打你这个王八蛋,刑部门前立得铁牌你看不见吗?”
“开宗第一条就是,天下人皆平等,无论贫贱富贵,都应同等对待,洗寃禁暴乃是宗旨。”
孙利心里嘲笑起凌九霄,这个小娃娃读书读傻了,天下的事情要是都按道理去做,那还设刑部作甚,刑部的官吏早就可以享清福了,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子。
“那依侯爷之见,你说该怎么做?”
凌九霄坚决道:“自然是要发还重审,给死者一个公道,给蒙冤负屈之人一个公平,这才能彰显我朝律法之严明。”
周利撇撇嘴,说道:“说的容易,案子发还重审容易,可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耽误了秋决,谁来担待此事,秋决人犯自古皆然,侯爷不顾朝廷规制,破坏大典。”
沉默良久的武帝,缓缓说道:“凌九霄口口声声说人犯蒙冤,案子有疑点,你现在就说出来,也好让人能信服。”
凌九霄道:“回陛下,去年七月初七,家住南阳府黎阳村的李氏,因丈夫林洋外出收债要三天后才能回来,就在林洋离家后的第二日,李氏因不敢一人在家居住,便在林洋走后回到邻村的娘家小住。”
“李氏走时是上午,大约中午就可以走到娘家,谁料李氏刚回到家就看到,院子里爹娘的尸体,李氏惊惶下晕了过去,幸好被邻居抬回家中。”
“待李氏醒后,想起父母惨死,心里无比惨痛,但邻居告诉李氏,就在李氏到之前的半个时辰,李氏父母的家中来了一个男子,只因当时这位邻居忙着院子里的杂活,没注意男人的样子。”
“从李氏父母的反应来看,这名男子并非陌生人,等这位邻居回到屋里一会,再出来就发现李氏的父母惨死在院里。”
凌九渊问道:“既然邻居是先半个时辰发现李氏父母的尸体,为何没有报给当地地保,再由地保到当地县衙报案,而是非要等李氏到家之后不可?”
凌九霄道:“据邻居后来说,当时被吓着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后来越想越害怕,干脆跑进屋里躲起来,首到李氏回家之后,邻居听到惨叫这才出来。”
“当地县衙接到报案,命仵作到现场勘验,经仵作验尸证明死者都是被利刃一刀毙命,致死伤是在咽喉处,均是以极快的手法一刀结果死者。”
“同时据邻居反应,还依稀记得当时那名男子来到李家时,李父的语气很是高兴,似乎李父称这名男子为‘贤婿’,捕快后来也在李家院里南侧墙下,发现一把带血的匕首和一块玉佩。”
“经李氏辨认,李氏认出这把匕首是自己相公送给自己做防身之用,至于这块玉佩乃是当初的定情信物。”
“衙门根据这两样证物,派人去将李氏的丈夫林洋抓捕归案,就在捕快要去抓人时,县衙此时来个行色慌张,满身血迹的男子,此人自称林洋,在收债路上被人打晕,身上的钱财不翼而飞。”
凌九渊替凌九霄把后来的事说出来:“借着这位县官就当堂审理这起杀人案,就凭在李家搜到两件证物,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给林洋定了死罪,至于林洋如何狡辩,县官一律不听。”
“林洋几次喊冤,都被县官一顿大刑伺候,被打的奄奄一息。”
也许是夫妻情深,李氏死活不相信丈夫会干出这等灭绝人性的事情,于是在牢里见完丈夫,便独自上京准备告御状,只可惜京城深似海,哪是她这样一个村姑能站住脚的。
没几天钱花完了,在街头饿的奄奄一息时,被凌九霄救回去。
凌九霄将案子说完,武帝问道:“你说这件案子哪里可疑?”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哪有半点冤枉之处。”
凌九霄道:“第一,林洋乃是举人出身,家里有着数十亩薄田,在当地也算耕读世家,至于李氏家境一般,李氏的父亲就是普通的佃农而己,林洋为什么要杀人,杀人动机是什么?”
“杀了他这个不如自己的岳父有什么好处?”
“其次,林洋从未练过武,如果他想一下杀掉两个人,而且是极极快的速度杀人,试问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做到?”
“然后林洋杀完人后,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物证留在现场,等着被人发现,这等不利于自己的证据,留在现场不就等着有人认出自己吗?”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林洋那一身的血迹无法解释,试问一个刚杀完人的人,怎么可能穿着作案衣服,还堂而皇之的进入公堂,面不改色?”
凌九霄十分利落的将自己所怀疑的疑点说完,就看孙利那张脸变的阴晴不定,武帝虽眉头紧锁,可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凌九霄此时静等武帝开口,凌九霄对案情的见解和分析,就连一旁的魏明都在心里暗自起了敬佩之心。
良久武帝说道:“既然你说的有理,那就三天把案子查清楚。”
“朕就恕你无罪。”
凌九霄错愕:“没搞错吧,三天!”
“从京城到南阳就要两天的路程,剩下一天够干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