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响,萧尘的靴底碾碎了一粒滚到脚边的松香。
这不对劲——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戌时三刻就锁了宗祠大门,此刻供桌上却散落着新鲜松果,那些他亲手擦拭过的青铜烛台正诡异地渗出蜡泪。
"吱呀——"供奉着七十六代先祖的楠木牌位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萧尘后背瞬间爬满冷汗。
月光穿透琉璃瓦上的狻猊雕纹,在青砖地面凝成血色斑点。
他分明记得今夜是下弦月,可此刻悬在飞檐角的月亮猩红如凝血,连檐角铜铃都蒙上了层暗红锈迹。
家传玉佩在胸口骤然发烫,萧尘倒退两步撞上香案。
三炷手臂粗的长生香突然拦腰折断,香灰簌簌落在"萧氏列祖"的金漆匾额上,溅起的尘埃里裹着细碎血珠。
那些他晨昏定省时擦拭过千百次的牌位,此刻竟像活物般渗出暗红液体,顺着凹刻的谥号蜿蜒成符。
"尘少爷?
"细若游丝的女声从藻井传来,萧尘猛地抬头。
横梁上倒垂着个浑身浴血的青衣侍女,她的左腿自膝盖以下不翼而飞,伤口处却不见鲜血,只有黑雾缭绕。
"青鸾姐!
"萧尘伸手要接,那具残破身躯却如烟消散。
他掌心触到片冰凉鳞甲——是半枚青玉耳坠,边缘还沾着未干涸的凤凰血。
祠堂外的古柏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巨响,萧尘扑到窗棂前,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九丈高的镇宅柏树正被某种无形之力从中间撕开,年轮里渗出粘稠黑血,树皮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些咒文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萧家护族大阵的阵眼图腾!
"咔!
"腰间玉佩应声而碎,萧尘踉跄着扶住蟠龙柱。
掌心传来灼痛,他低头看见柱上盘绕的金龙正褪去彩漆,龙睛里淌出两行血泪。
整座祠堂开始倾斜,供桌上的烛台叮叮当当滚落,那些牌位上的血符突然活了似的游动起来,在青砖地面拼凑成八个血字:“辰时三刻,举族皆殁”空间扭曲的波动从地底传来时,萧尘正盯着血字发怔。
青砖缝隙里钻出半截鎏金卷轴,云纹流转间竟将地面的血字尽数吞噬。
卷轴展开的刹那,整座祠堂的时间仿佛静止,连坠落的香灰都凝固在半空。
"太古神诏..."萧尘本能地伸手,指尖触到卷轴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