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错羽结缘昆仑墟,三百年一度的仙门大比已至终章。万众瞩目之下,
两道身影在浮空玉璧之上快若流光,剑气纵横,引得云海翻腾。其中一人,白衣胜雪,
墨发飞扬,正是当今仙道第一人——玄霄仙君。他手中长剑“霜寒”嗡鸣,剑尖轻点,
便有九道冰龙虚影咆哮而出,结成“九龙镇海阵”,将对手死死困住。阵法灵光流转,
威压如山,胜利似乎已是囊中之物。玄霄神色淡然,胜负于他而言,早已波澜不惊。
他目光扫过剑柄上悬挂的一枚青玉,那玉色泽温润,内里隐有流光,是他师父的遗物。然而,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一道青影撕裂长空,快得仿佛一道错觉,
竟无视了昆仑墟的护山大阵与比试结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俯冲而下。其目标,
赫然正是玄霄剑上的那枚青玉!“锵!”一声轻响,青影精准地叼走了青玉,振翅欲飞。
那是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鸟,翎羽灿若云霞,双目清澈如洗,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纯真。
玄霄瞳孔骤缩。那青玉是九龙镇海阵的阵眼,阵眼一失,九龙哀鸣,瞬间溃散成漫天灵光。
对手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掌印在他的胸口。“噗——”玄霄身形巨震,从玉璧上坠落,
虽未受重伤,却是仙门大比三百年来最大的冷门——不败的玄霄仙君,败了。
而且是败在了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青鸟手中。全场哗然。玄霄却无暇理会周遭的惊愕,
他飞身而起,化作一道剑光,径直追着那道青影而去。他必须弄清楚,
这只无视一切结界的小妖,究竟是何来历。一路追至人迹罕至的青鸾峰,那青鸟才终于停下,
将青玉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处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白石上,自己则蹲在一旁,
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玉石,发出满足的啾鸣。玄霄敛去一身杀气,落在它面前,
声音冷如冰霜:“为何抢我东西?”青鸟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后退几步,歪着头打量他。
片刻后,它身上青光一闪,化作一个身穿青色罗裙的少女。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眼精致,
却双眸茫然,仿佛看不清他的脸。“我……我没有抢,”少女的声音清脆又无辜,
“我只是看到同族的翎羽掉落,想帮他找个舒服的地方晒晒太阳。”同族的翎羽?
玄霄眉头紧锁,低头看向那枚青玉。这分明是玉,何来翎羽之说?他再看少女,
发现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焦点,仿佛隔着一层浓雾看人。“你,看不清我的脸?”他试探着问。
少女阿缨点了点头,有些苦恼地说:“你们人类的脸都长得差不多,一团模糊。我认人,
不靠眼睛。”玄霄心中一动。看不清人脸,却能精准地认出那枚青玉,
穿透一切结界的天赋……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古老族群——青鸟族。
传闻青鸟一族,天生神力,能穿梭三界,却因血脉诅咒,有视物之障。更重要的是,
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曾有青鸟族为魔尊传递消息。此事必须查清。玄霄压下心头杀意,
换上一副平和的语气:“此物于我意义重大,你将它还我,我不追究。”阿缨却摇了摇头,
固执地护住青玉:“这是我们青鸟族的信物,是用来求偶的。谁捡到了,谁就是它的主人。
除非……除非你拿出更有诚意的聘礼来换。”聘礼?玄霄几乎气笑。
一只连人形都分不清的小妖,竟敢跟他谈婚论嫁?但他转念一想,这或许正是接近她,
探查青鸟族秘密的绝佳机会。“好,”他沉声应下,翻手间,
一件通体玄黑、绣着暗金云纹的战袍出现在手中,“此乃‘玄天战袍’,是我师父的遗物,
仙界至宝。以此为聘,换你的‘翎羽’,如何?”这玄天战袍确实是至宝,
但也因三百年前斩杀魔尊时被魔气侵染,袖口处留下了一道难以察觉的魔族符文。
他正好可以借此试探阿缨的反应。阿缨看不清战袍的模样,
但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浩瀚仙元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她犹豫了片刻,
点了点头:“好。”她小心翼翼地将青玉推给玄霄,然后走到他面前,仰起脸,
似乎在努力辨认他的“气息”。玄霄看着她纯净无暇的眼眸,心中竟有一丝异样划过。
他冷着脸,将玄天战袍递了过去。“按照我们青鸟族的规矩,收了聘礼,也要回礼的。
”阿缨轻声说着,背过身去。玄霄只听见一声压抑的痛呼,再回头时,少女脸色苍白如纸,
额上满是冷汗,手中却多了三根流光溢彩的青色翎羽。那是她的本命翎羽,拔下一根,
便如剜心之痛。当夜,月华如水。阿缨盘坐在青鸾峰顶,以指为梭,以血为引,
将三根本命翎羽与自己的心头血一同织入那件玄天战袍。她口中念念有词,
吟诵着古老而晦涩的咒语,那是青鸟族代代相传的契约之术。“以我之羽,织君之衣。
以我之血,结君之缘。生死相随,永不分离……”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战袍上青光大盛,
一件全新的“青云羽衣”浑然天成。衣上云纹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与此同时,
一道金色的契约印记分别烙印在阿缨的眉心和玄霄的心口,一闪而逝。毫不知情的玄霄,
只当是收服了一只奇特的小妖,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岁月流转,百年光阴弹指即过。
这百年来,玄霄始终穿着那件由阿缨辨认的“墨色战袍”,实则是青云羽衣。
他渐渐习惯了洞府里多了一个身影,习惯了她每日为他备好清茶,
习惯了她在他抚琴时安静地蜷在角落。他以为自己早已掌控一切,直到那一天。
他从魔渊除魔归来,带着一身血气,却在洞府门口看到令他如遭雷击的一幕。
阿缨正对着一只丹顶鹤,恭恭敬敬地行着大礼,神态虔诚无比。而那只丹顶鹤的腿上,
赫然缠着他早上沐浴时随手解下的青玉发带!那一瞬间,
百年的平静化为滔天怒火与刺骨寒冰。他所以为的单纯无知,难道全都是伪装?这只青鸟,
究竟还瞒着他多少秘密!第二章:裂羽之兆玄霄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杀气如实质般弥漫开来,惊得那只丹顶鹤哀鸣一声,仓皇逃窜。“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阿缨被这突如其来的煞气吓了一跳,茫然地转过身,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困惑:“玄霄?你回来了。
我……我在向你行礼啊。”“向我行礼?”玄霄怒极反笑,指着丹顶鹤消失的方向,
“你对着一只扁毛畜生,用的却是我的发带,告诉我,你是在向我行礼?”阿缨更糊涂了,
她歪了歪头,认真地解释:“可是,那上面有你的气息啊。你的发带,不就是你吗?
”在她单纯的世界里,气息和信物,远比模糊不清的样貌更能代表一个人。玄霄一时语塞。
他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那份纯粹不似作伪。可百年的猜忌与防备,让他无法轻易相信。
难道她真的只是……蠢?他强压下怒火,拂袖走入洞府。这百年来,
他时常感觉到心口那道契约印记在发烫,尤其是当他运起仙元时,
身上的青云羽衣会与他的力量产生共鸣。他察觉到,
这件羽衣正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与他的仙元乃至神魂融合。每次他使用水系术法,
衣袂便会泛起淡淡的青芒,如同阿缨的羽色。这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与失控。就在此时,
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平衡。“玄霄师兄!”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
只见一名身穿紫衣的绝色女子在仙侍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她面色苍白,步履虚浮,
正是魔尊之妹,也是玄霄名义上的师妹——珞瑶。“师兄,听闻你在此清修,珞瑶特来拜访。
三百年前大战,我被魔气所伤,至今未能痊愈,想借师兄洞府的灵气疗养几日。”珞瑶说着,
眼波流转,带着七分病弱,三分依恋。玄霄皱了皱眉,但念在同门之谊,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阿缨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客人,她能“看”到一团紫色的、带着甜腻香气的气息,
但这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不舒服。珞瑶的到来,让洞府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阿缨面前,展现自己与玄霄的“亲密”。一日,阿缨正在为玄霄烹茶,
珞瑶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看似无意地抬起手腕,皓腕上,
一颗鸽卵大小的明珠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将她的肌肤衬得莹白如玉。“阿缨妹妹,你看,
这是玄霄师兄送我的北海玄珠,”珞瑶的语气温柔又带着一丝炫耀,“师兄说,
只有这极寒之地的宝物,才能镇压我体内的魔气。他待我,真真是极好的。
”阿缨看不见珠子,却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气,以及上面残留的、属于玄霄的仙元。
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端着茶,转身离开。
真正的风暴,在冬至法会那天降临。法会之上,仙乐齐鸣,众仙齐聚。珞瑶作为贵客,
坐在玄霄身侧。突然,她脸色一白,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师妹!
”玄霄立刻扶住她,仙元探入她体内,却被一股霸道无比的魔气反弹回来。
珞瑶抓住他的衣袖,
……失控了……除非……除非有蕴含至纯仙力的玄天战袍镇压……否则……我必将爆体而亡!
”玄天战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玄霄身上那件青云羽衣之上。
玄霄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衣服早已不是单纯的玄天战袍,
它融合了阿缨的心血与翎羽,与他血脉相连。脱下它,无异于从自己身上剥离一部分。
他看向人群中的阿缨。少女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珞瑶的话。但玄霄却能通过契约,
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内心的惊惶与恐惧。“玄霄仙君,救人要紧啊!”“是啊,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珞瑶仙子香消玉殒吗?”周围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一边是师门情谊,
众目睽睽;一边是与一只小妖不清不白的契约。玄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中已只剩下决绝。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抬手,解开了衣带。阿缨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着玄霄的动作,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当那件与她心血相连的青云羽衣被一寸寸从玄霄身上褪下时,
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她神魂深处传来。羽衣离体的刹那,她识海内,
有关于玄霄的、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模糊轮廓、气息、声音……所有关于“道侣”的记忆,
在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搅碎、扭曲、化为一片混沌!
“不……”她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当夜,阿缨高烧不退,浑身滚烫,
陷入了无尽的噩梦。梦里,是漫天飞舞的破碎青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背上那引以为傲的本命羽,也开始一根根地脱落。而在隔壁的厢房,温暖如春。
珞瑶披着那件青云羽衣,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悠扬的琴声从房内传出,是玄霄在抚琴。
珞瑶轻启朱唇,以箫相和。他们合奏的,正是那曲流传千古的《凤求凰》。琴瑟和鸣,
情意绵绵。躲在冰冷的药池中,靠着药力勉强维持清醒的阿缨,听着那穿墙而来的琴音,
心如死灰。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玄霄抚动的琴弦之上,
正紧紧缠绕着一根刚刚从她身上掉落的、还带着她体温的青色翎羽。琴音铮铮,
拨动的究竟是琴弦,还是那根染血的青羽?第三章:替羽惊变冰冷的药池中,
阿缨缓缓睁开眼。刺骨的寒意已经麻痹了她的知觉,也冻结了她的眼泪。心口空荡荡的,
那道曾与玄霄紧密相连的契约,如今只剩下一缕若有若无的丝线,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识海中,那个人的身影、气息、声音,全都变成了一团无法辨认的混沌。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给了那张她永远也看不清的、与玄霄师出同门的脸;输给了那曲她听不懂,
却能让玄霄与之琴箫和鸣的《凤求凰》。不,她还没有输!只要契约尚存一丝,
她就还有机会。阿缨挣扎着从药池中爬起,踉跄地冲向洞府深处的藏书阁。
这里是玄霄的禁地,但此刻她已顾不了那么多。她像疯了一样翻阅着那些蒙尘的古籍,
寻找着关于青鸟一族血脉契约的记载。终于,在一本残破的兽皮卷上,
她找到了一行用上古妖文写就的文字——“以血养羽,可续契约;以魂为引,可铸心印。
”以血养羽!阿缨的眼中骤然亮起了希望的火光。她知道有一种天地奇珍,
名为“朝露血兰”,生长在魔气与仙气交汇的堕仙崖,以仙魔陨落后的精血为养料,
是重塑血脉力量的圣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去试!堕仙崖,如其名,
万丈深渊,瘴气弥漫,是仙界的禁地。阿缨收敛全身气息,化作青鸟原形,
凭借着穿透结界的天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死地。崖壁上罡风如刀,魔气森然。
她忍着神魂被撕裂的剧痛,艰难地寻找着。三天三夜后,
她终于在一处被魔龙骸骨覆盖的峭壁上,发现了一株妖异的血色兰花。那便是朝露血兰!
她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将其采下,正欲离开,数道强横的魔气却从四面八方将她死死锁定!
“桀桀桀……没想到,竟有一只如此纯净的青鸟妖灵自投罗网!”“吃了她,
我们的修为定能大涨!”数名高阶魔族从黑暗中现身,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阿缨。
阿缨心中一沉。她本就虚弱,又在堕仙崖耗尽了心力,此刻根本无力反抗。
就在她绝望闭眼之际,一道清冷的剑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魔气!剑光快得不可思议,
仿佛九天之上降下的第一缕晨光,纯粹而凌厉。只一瞬间,便有两名魔族被拦腰斩断,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谁?!”为首的魔族惊怒交加。只见一名身穿素色长袍的年轻剑修,
手持一柄古朴长剑,从虚空中缓缓步出。他面容俊朗,神情冷漠,
一双眸子比他手中的剑还要亮。他身上没有半分仙界大能的威压,气息内敛到了极致,
却给人一种比堕仙崖本身还要危险的感觉。最让阿缨心头巨震的是,此人穿着的素袍,
与百年前她初见玄霄时,那人身上的衣服几乎一模一样。而他的腰间,
赫然系着一根青色的、由羽毛织就的束带!那是……她的青云羽衣的束带!怎么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