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支架上的补光灯“啪”地炸开第五次火花时,苏小满终于忍无可忍地扯掉假睫毛。
米其林餐厅的琉璃盏在镜头前折射出七彩光晕,她捏着镀金叉子戳向焦糖布丁:“家人们看这个蜂窝结构,主厨居然用酱油勾线——这算不算虚假宣传?”
弹幕瞬间被“打假斗士”刷屏,某个ID为“饕餮散人”的土豪连砸十个火箭炮。
货车刺耳的急刹声穿透首播间,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金箔碎片,而是弹幕里飘过一行血红大字:“小心糖里有毒!”
酸菜缸沿的霉斑在油灯下蠕动,苏小满后脑勺磕出个鼓包,盯着茅草屋顶漏进的月光发呆。
壁虎从土墙裂缝探出头,与她大眼瞪小眼三秒后,突然被飞来笤帚吓得窜上房梁。
“张家退婚的都泼三桶粪了!
你还挺尸呢?”
林秀娘鸡窝头里插着根稻草,袖口疑似鼻涕的污渍泛着可疑油光。
“群演阿姨,你们剧组连蟑螂药都买不起吗?”
苏小满指着妇人脚边溜过的黑甲虫,“这品相的德国小蠊,搁我们那儿能告到消协破产。”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公鸭嗓的嗤笑:“苏姑娘昨日投河明志,莫不是要学尾生抱柱?”
青衫书生翘着兰花指,两撇八字胡随冷笑抖动如蟑螂须。
西个小厮抬着粪桶摆出北斗七星阵,围观人群里嗑瓜子的胖大婶突然尖叫——苏小满正蹲在灶台前,把长绿毛的蒸饼碾成渣,后腰摸出的陶罐泛着诡异紫光。
“要退婚可以。”
柴门“吱呀”撞翻粪桶,霉面团裹着猩红果酱划出完美抛物线。
张秀才眉心炸开血色烟花时,晨光穿透黏稠液体,竟在他印堂折射出琥珀光泽。
张家老仆哆嗦着舔了口溅到掌心的果酱,突然癫痫般抽搐:“山…山神娘娘显灵!
这是瑶池仙酿啊!”
墙头柿子树的晨露簌簌震落。
玄衣少年屈指弹飞报信灰鸽,染着果酱的银丝箭破空而至。
箭矢钉入粪桶的瞬间,琉璃色尾羽嗡嗡震颤,惊飞张秀才头顶盘旋的绿头蝇。
“此物倒是衬你。”
带笑的男声消散在风里。
苏小满踮脚拔箭时,瞥见玄色衣角掠过山茶花丛,那人腰间银铃系着的野山椒晃出残影,暗红椒皮裂开细纹,似笑非笑的鬼脸。
草窠里滚出雪白毛团,叼着半块霉饼疯狂摇尾。
苏小满拎起这坨湿漉漉的“糯米糍”,项圈青铜铃铛刻着狰狞狼首——正是玉佩缺失的那只独眼。
“你也觉得这玩意能吃?”
她戳了戳狗鼻子,掌心月牙胎记突然发烫。
奶狗粉舌卷走她指尖果酱时,山道上传来黑狼的长嚎。
暮色染红茅草屋檐,陶罐底层的结晶泛着珍珠光泽。
鹤顶红与野莓汁混合后析出味精状晶体,苏小满蘸取少许点在舌尖,鲜味炸弹在口腔炸开的瞬间,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糯米糍”扒着墙头狂吠,月光照亮它嘴角半片玄色衣料。
染血的银丝箭在供桌上投下细长阴影,萧景琰咬开酒囊塞子,琥珀液体漫过狼首独眼:“用本王猎的雪鹿酿果酒,苏姑娘这份回礼……”他舔去指尖酒渍,喉结滚动间,喉间暗红胎记如燃烧的野山椒。
破晓时分,灶台上赫然摆着半只血淋淋的雪鹿腿。
桦树皮上的狂草力透纸背:“三日后取回酒钱。”
苏小满拎起鹿腿时,“糯米糍”突然窜上房梁,项圈不知何时多出枚野山椒,鲜红椒尖凝着血珠,坠着半片银丝箭羽织就的流苏。
------鹿腿骨缝里卡着张泛黄纸片,蝇头小楷记录着古怪配方:“七步蛇毒、鹤顶红霜、野山椒籽……”苏小满正欲细看,纸片突然被“糯米糍”吞入口中。
奶狗打了个充满果酒味的饱嗝,项圈野山椒“咔嚓”裂成两半,露出半粒金灿灿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