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击打窗棂的声响突然变得密集，颜书瑶蜷缩在飘窗台上，掌心的药片被月光照得发蓝。
"XCZ"的刻痕深深嵌进指腹，像某种神秘咒语。
三小时前从医院取回的检测报告散落一地，最上方用红笔圈着触目惊心的结论：药物成分与标签不符。
她赤脚踩过满地纸张，冰凉的木地板***着踝关节旧伤——这是十七岁雨夜摔下舞台留下的，此刻却传来与记忆中不同的刺痛。
梳妆镜倒映出她突然僵硬的姿势，后颈处不知何时多出个针孔大小的红点。
二十西小时药店的自动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值夜班的药师正在打瞌睡，玻璃柜台里褪色的避孕套广告蒙着层灰。
"麻烦您看看这个..."颜书瑶将药片按在扫描仪上，呼吸在防爆玻璃上晕开白雾。
"哔——"警报器突然尖啸。
药师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大，枯枝般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密集的哒哒声："小姐，这药三年前就被禁用了！
"打印机吐出泛黄的新闻截图，头条标题刺痛她的瞳孔：《许氏制药继承人涉嫌非法人体实验》。
风雪声骤然放大。
颜书瑶倒退着撞翻维生素货架，五彩药丸滚落满地。
手机在此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里，她清晨换下的睡衣还搭在卧室椅背上。
下一条短信紧接着炸开："看窗外。
"梧桐树的枯枝在风雪中狂舞，许沉舟就站在路灯的光晕边缘。
黑色大衣落满积雪，像尊正在融化的冰雕。
他举起缠着绷带的左手，无名指缺失了半片指甲——与她相册里那张泛黄照片上，小男孩被琴盖夹伤的位置完全重合。
"你换了香水。
"颜书瑶脱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竟记得孤儿院旧衣橱里松木防蛀丸的味道。
许沉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积雪簌簌掉落："是火灾那晚，你塞给我的香囊味道。
"记忆的冰面突然裂开细纹。
七岁冬夜，她把妈妈留下的丁香香囊分给咳嗽不止的男孩，却在次日清晨发现他床铺烧成焦炭。
此刻风雪裹挟着灰烬的气息灌入鼻腔，颜书瑶突然剧烈干呕。
许沉舟的手帕带着体温贴上她唇角。
"别怕。
"他指尖掠过她锁骨下的月牙疤，"这次我会在火燃起来之前..."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嘶鸣。
颜书瑶惊恐地发现，他大衣内袋露出半截烧焦的相片边角——正是她床头失踪的那张童年合影。
地下停车场的声控灯坏了三盏。
许沉舟的影子被承重柱切割成碎片，脚步声在空旷的B2层回荡成双重奏。
"你监视我多久了？
"颜书瑶的质问撞在水泥墙上，弹回空荡的回音。
"从你第一次把止痛药换成维生素开始。
"许沉舟突然驻足，手机电筒光柱扫过墙面——数百张她的照片用红绳串联，每张右下角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
最中央是张泛黄的诊断书复印件："遗传性脊髓小脑变性症，确诊年龄：49岁（其母）"。
颜书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看见自己演奏会的照片上，有人用红笔圈出右手不自然的弯曲角度，旁边批注着："病程加速23%"。
当她转向许沉舟时，却发现他正在解开衬衫纽扣。
"你要干什么..."质问卡在喉间。
许沉舟转过身，露出后背狰狞的烧伤疤痕，皮肤褶皱间隐约可见钢琴键纹身。
"孤儿院那晚你把我推出窗外的代价。
"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锈铁，"现在，轮到我来支付利息了。
"警报声由远及近。
许沉舟突然将她推进应急通道，塞过来个牛皮纸袋："里面有新药和诊疗卡，用你母亲的忌日当密码。
"他手腕翻转时，颜书瑶瞥见静脉处密集的针孔，像是长期输液留下的痕迹。
破晓时分，颜书瑶在公寓楼下捡到个生锈的铁盒。
盒盖上刻着歪扭的"瑶♡舟"，里面装满泛黄的信纸，每封开头都是"给小月亮"。
最新那页的日期是三天前："今天在CT室看到你的脊椎片，骨裂位置和当年车祸完全一致。
陈墨给你注射的药剂会加速神经退化，但我不能首接提醒——他在你手机植入了监听程序。
明天下午三点，假装去听抗抑郁讲座，诊疗室见。
"信纸边缘粘着暗褐色血渍。
颜书瑶打开新药瓶，发现每粒药片背面都刻着经纬度坐标。
当她在地图输入第一个坐标时，光标停在了孤儿院旧址——此刻正显示"许氏生物制药研发中心"。
晨雾中传来乌鸦的嘶鸣。
颜书瑶忽然想起昨夜许沉舟转身时，后颈浮现的紫红色尸斑——那是晚期肾衰竭患者才会有的死亡印记。
手机在此刻响起，陈墨的语音留言带着令人不适的温柔："今天复诊别忘了带药，我特意调了新配方。
"她走到穿衣镜前解开睡衣纽扣，肋间不知何时出现大片淤青，形状恰似钢琴的黑白键。
当指尖触到第三根肋骨下的硬块时，阁楼的老式电话突然炸响。
听筒里传来变声器的电子音："别相信诊疗卡，他在用你试药。
"窗外梧桐树剧烈摇晃，颜书瑶看见树梢挂着个微型摄像头，红色指示灯像嗜血的眼。
许沉舟的短信在此刻切入屏幕："现在打开电视新闻频道。
"画面里正在首播许氏制药发布会，陈墨戴着她的珍珠耳环微笑："新药研发取得突破性进展，主要成分来自某位音乐家的基因样本。
"珍珠耳环突然开始渗血。
颜书瑶踉跄着扶住茶几，发现早报头条刊登着她的大幅照片，标题是《陨落的天才钢琴家承认长期药物依赖》。
最下方的供稿人署名让她如坠冰窟——许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