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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4
1983年,那座稍显陈旧的老式挂钟开始缓缓摆动起它那沉重的钟摆,伴随着一阵低沉而又悠长的声音响起:“铛——”这一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岁月的沧桑和历史的厚重感,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又是第二声传来:“铛——”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为响亮一些,如同一个年迈的智者在诉说着过去的往事。

然后是第三声:“铛——”钟声越来越密集,每一次都像是敲在了人们的心坎上,让人不禁沉浸其中。

直至那第五声悠扬婉转的钟声如同一缕轻烟般在空气之中缓缓飘散、逐渐消逝无踪,仿佛一首优美动听的乐章恰到好处地画上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休止符一般。

此时此刻,一直在不停忙碌着的林秋棠终于停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动作。

只见她先是轻轻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想要把这一段时间以来积攒下来的疲惫都随着这口气一同排出体外。

紧接着,她微微眯起双眸,目光温柔如水地落在了面前摆放着的那个最后一罐装满回忆和故事的玻璃罐之上。

这只玻璃罐从外表看上去显得平平无奇,毫无特别之处可言,但只有林秋棠心里清楚,它对自己而言有着非同凡响的重要意义。

因为在这小小的罐子当中所盛装着的,并不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寻常物品而已,更多的则是她这么多年来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那些无比珍贵的美好记忆啊!她轻移莲步,缓缓地朝着那个散发出缕缕淡香的樟木箱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柔软的云朵上,轻盈而又小心翼翼。

那樟木特有的香气,如同一条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着她的脚步。

终于,她来到了箱子跟前。

微微弯下纤细的腰身,动作轻柔得宛如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般,将手中的玻璃罐轻轻放入箱内。

她的手指修长而白皙,与透明的玻璃相互映衬,更显其精致。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郑重其事。

她似乎害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损坏这些装满了无尽情感的珍贵物件儿。

随着玻璃罐安稳地放置于箱子底部,林秋棠慢慢直起身子,如同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舒展着身姿。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此刻正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已然被填满的箱子,目光深邃而悠远,其中流露出的那丝复杂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原来,此时正值江南的梅雨时节,那潮湿的气息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无孔不入地钻进这座老旧房屋的每一个角落。

它们顺着斑驳的瓦片缝隙,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气。

林秋棠轻轻地伸出手,掀开那块印有素雅蓝印花纹的布帘子。

她的目光透过那层因水汽而略显朦胧的帘幕,投向了院子角落里的葡萄架下方。

只见她的丈夫程云山正半蹲在那里,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台破旧的半导体收音机。

他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宁静而美好的画卷。

那台“熊猫”牌收音机可是程云山的心爱之物,当初他可是花费了整整三个月的辛勤工资才将它带回了家。

此时此刻,收音机里正传出阵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伴随着那熟悉而动人的旋律——《夜来香》。

这轻柔的音乐宛如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程云山好似被一股神秘力量所牵引,突然间若有所察一般,猛然扭过头来。

他那双手套早已被黑色机油浸染得不成样子,此刻竟在无意间轻轻掠过了林秋棠耳边垂落下来的几丝碎发。

林秋棠只觉得心头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慌乱瞬间涌上心头。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掩饰住手中紧握着的扎头绳,于是慌慌张张地将其快速藏到了自己的背后。

与此同时,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般,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半拍。

在这短短一瞬间,时光仿佛施展出了它神奇的魔法,飞速倒流回到了整整十五年前那个阳光灿烂、微风拂面的美好春日。

林秋棠的脑海中徐徐展开——眼前这个略显青涩的年轻人还是一名初出茅庐的修车铺学徒工。

他正蹲在路边那棵高耸入云的梧桐树下,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条因为意外而断掉的红头绳,神情是那样的认真和执着。

那是 1997 年的一个秋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焦躁不安的热气。

林秋棠紧紧地攥着那张从医院里拿到的诊断书,如同攥住了自己命运的咽喉一般。

此刻的她,正孤零零地伫立在急诊室的门前,眼神空洞而迷茫。

突然间,一阵清脆的呼喊声打破了这份沉寂:“程云山!”这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林秋棠的耳畔炸响。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目光缓缓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急诊室内的监护仪发出的红光有节奏地闪烁着,那微弱的光芒恰好扫过了林秋棠眼角细密的皱纹。

就在这一刹那,时间似乎凝固了,她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乖巧可爱的女儿小满正安静地趴在课桌上,认认真真地抄写着作业。

然而,就在写到“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手中的铅笔芯竟然毫无征兆地断掉了。

那张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笔迹歪斜得厉害,仿佛承载着太多的沉重与不安。

她凝视着那歪扭的字迹,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狂风暴雨之夜。

那天夜里,雨势凶猛如注,天地间一片混沌。

程云山却如同身披铠甲的勇士一般,浑身湿透地冲进了产房。

他怀中紧紧护着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

一见到她,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亲爱的,我刚刚接到了我们修车铺的一笔大订单!是一批军用卡车呢!”那一年,他们还住在破旧简陋的筒子楼里。

房间狭小局促,漏水的天花板不时有水滴落下,砸在那张生了锈的铁皮床上。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程云山总是毫不犹豫地拿起扳手,费力地撬开通向屋顶的那个破洞。

那一刻,璀璨的星光仿佛受到了召唤般,透过洞口倾泻而下,流淌满地,照亮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2015年的冬雪来得格外凶猛,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要坠落到银杏巷的青石板上。

林秋棠裹紧驼色羊绒大衣,踩着医院门前厚厚的冰碴往急诊楼跑,毛呢围巾被北风扯成猎猎作响的战旗。

她奔跑时总会想起女儿婚礼那天的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小满捧花上,就像此刻粘在她睫毛上的冰晶。

急诊室的红灯穿透雾霾,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血色光斑。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她踉跄扶住墙,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记忆随着CT室的警报声翻涌而来——三个月前在肿瘤科走廊,医生也是这样捏着她的病历本:"如果坚持化疗..."话音未落就被她打断,"就像那年失去安安时,我说过要把命攥在自己手里。

""秋棠!"程云山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常年修车沾染的机油味混着消毒水钻进鼻腔。

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车床金属碎屑,掌心却出奇温暖,"修车铺转让合同签完那天,你在后院烧掉了所有账本。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打磨过,"你以为我看不见你偷偷往存折里塞化疗费单据?"玻璃窗外的银杏树簌簌抖落积雪,金黄的叶片在风中打转,恍惚间又变成婚礼现场那枚银杏叶胸针。

林秋棠记得小满试戴时笑得眉眼弯弯:"爸说这是用巷子最老的那棵千年银杏做的,叶子背面还刻着安安的名字。

"她转头想说话,喉咙却被涌上来的哽咽堵住——化疗泵的蓝光在墙面上明明灭灭,像极了当年安安弥留时心电监护仪上的波浪线。

程云山从呢子外套内袋掏出个铁皮糖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七张存折,每张的户名都是"程云山"。

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结婚证复印件,1998年10月8日的钢印旁,他用美工刀划了道深深的刻痕:"那年你说修车铺要扩大规模,其实是为了凑我化疗的钱对不对?"CT室突然传来尖锐的蜂鸣,林秋棠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颧骨滑落。

她摸索着去擦,却触到程云山僵硬的指节——这个总把扳手别在裤兜的男人,此刻正死死攥着她颤抖的手,仿佛要隔着层层岁月抓住那个暴雨夜,他在急诊室外守了她三天三夜的身影。

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