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墨色将要褪去，天空逐渐晕染成一种模糊的蓝灰色。
今天似乎是个阴雨天，太阳并没有早早的出来，天空被厚重的乌云挡住，灰暗的积雨云移动得飞快，只有那颗一闪一闪的启明星在乌云的空档里时不时的出现。
“嗡嗡-”手机屏幕被发来的消息点亮，微弱的的蓝光映在的手指上，衬得手指有些惨白。
倏得，手机屏幕熄灭，猩红的火光在修长的指尖忽闪忽闪的。
似乎是意识到对面人的不在意，手机只灭了一瞬就再次被点亮，源源不断的消息不断地被发送过来。
屏幕上的光亮久久未熄灭。
手机在茶几上不停的震动，打扰了枯坐在沙发上那人的思绪。
半长的发丝随意垂落在肩上，在雾蓝色头发的映衬下，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透着几近病态的惨白。
手机依然在震动，乾凌依旧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界面暗了又亮。
半晌，她似乎是终于意识到是眼前的手机在响。
慢慢扭动了一下脖子，乾凌缓缓伸出胳膊，动作像快要报废的机器人一般僵硬。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手机屏幕再次暗下来。
又慢慢抽了一口指间夹着的烟，乾凌随手将烟按灭，眸子动了动，不远处的烟灰缸早己溢满。
手机终于被拿起，乾凌默默地看着上面的几个未接来电。
屏幕上昏暗的亮光映着过于瘦削的手，或许是屏幕上的消息过于无理，乾凌手上的血管一突一突的跳着。
“嗡嗡”手机再次响了一下，是那人发过来的信息。
：塔木陀，西王母宫，保无邪，价格你开。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是阿柠。
阿柠：阿凌。
屏幕上闪烁着通话界面，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乾凌缓慢的点击了接通。
阿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阿凌，我这次要去西王母宫。”
去西王母宫是那老东西最后的条件，就是不知道江子算那小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看来这一次不会太平了。
乾凌攥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等到阿柠控制不住的再度张口，乾凌沙哑的嗓音才透过听筒传过去。
她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似乎在透过听筒跟谁说话。
“筹码再提百分之二十，我答应了。”
电话被切断。
裘德考看着自己养大的“好女儿”，笑了。
看来自己是收养了一个好女儿啊，晦涩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挥了挥手，让阿柠离开了。
裘德考本来也做好了再一次被回绝的准备，没想到这次竟然被同意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因为阿柠的缘故，还是……这次真的能够找到真正的长生了！
最好是后者，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毕竟，这么个好手可不好找。
乾凌垂下手臂，思考了一瞬，再次拿起手机。
手指有些不受控制地抽搐，她勉强控制着自己手指回复那人的消息。
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乾凌缓缓站起身来，深深地喘了一口，胸口沉闷的郁气得不到疏解，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泛起了密密麻麻地疼。
她一手抚着胸口，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回复完阿宁随意朝后一甩，慢慢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在她身后，桌子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空酒瓶。
手机落扔在沙发的角落，屏幕刚好熄灭。
乾凌：我会去找你。
衣服一件件褪下，随着最后缠绕在胸部纱布被一圈一圈的拆下，身体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暴露在空气中。
“哗啦”冰冷的水流兜头浇下，唤醒了乾凌有些麻木的神志。
晃晃脑袋，乾凌把水温调高，水蒸气渐渐弥满了浴室的玻璃。
透过那层模糊的玻璃，乾凌的背上似乎显现出了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机场入口。
乾凌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阿宁后面的几个人，他们几个开车去目的地，毕竟有些东西是过不了安检的。
“阿凌。”
阿柠的心里又酸又涨，每次看见乾凌，心里都有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乾凌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缓缓叹了口气，却引得阿宁猛然抬头，手紧紧握住乾凌的小臂。
“阿凌，你唔---”未说完的话被乾凌用手堵住，身子也随之附在阿柠身上。
远远看上去倒像是小情侣在打闹。
“阿柠。”
阿柠冷静下来，手依然紧紧握着乾凌的小臂，半晌也不能放松下来，因焦急而发红的面颊正好为此添上了一抹娇俏的神采。
不远处的人影又默默的停下要按耳机的动作。
下了飞机，阿柠定定地看着乾凌。
乾凌心中叹气，面上无奈的笑了一下，灰蓝色的眸子晕染开一抹笑意。
“嘶”乾凌身子一软靠在阿柠身上，眉头微蹙，一手似是无意搭在胸口。
阿柠连忙查看起乾凌的状况。
在看到乾凌眼睛里的笑意时，阿柠狠狠拍了两下乾凌的手臂。
“乾凌！”
阿柠恶狠狠地喊着乾凌的名字。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乾凌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嘴角微微扬起。
在看到阿柠通红的眼眶时，乾凌一把抱住阿柠，拍着阿柠的背给她顺气，一米八多的身高倒是显得阿柠也小鸟依人了些。
“阿柠，这么紧张我啊。
"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在阿柠头顶响起，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磁性。
阿柠听完乾凌的话有些不忿，一拳砸在了乾凌的背上。
像是故意和乾凌作对似的，刚刚说完那句话，胸腔又开始疼起来，密密麻麻的痛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激得乾凌的唇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呃”没抑制住嗓音正好符合阿柠动作后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乾凌浑身一震，用最快的速度抿了一下唇，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揽着阿柠，微微弯着嘴角。
“走吧我们。”
说罢，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乖。”
乾凌并没有露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远远的看上去，只能看到她的身子似乎略微有些佝偻，但压在阿柠的身上却又显得如此正常。
有几个不起眼的人看了他们几眼，转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机场出口。
一辆不起眼的五菱早就在此等候。
乾凌两人很快就上了车，车子稳稳离开，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驶去。
天渐渐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