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你个懒货，没娘养的东西！
还不赶紧滚去做饭！”
大伯娘唾沫横飞，高声呵斥。
满脸的横肉因为情绪激动变了形，下巴上松弛的肉大幅度摆动。
露出那得意的大金牙。
林圆圆面无表情，机械地走到厨房，开始热菜，做饭。
昨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宴请完前来送葬的亲戚们，还剩下不少的肉食。
鸡鸭鱼肉热一热，随意炒个新鲜的蔬菜又是一顿。
林园园做好饭，趁热赶紧将饭菜都端去堂屋，给大伯父一家摆好碗筷。
己是寒冬腊月时节，饭菜凉得快。
一会饭菜凉了自己可又要挨骂了。
随后准备自己去厨房里随意对付两口。
“丫头也过来吃吧。”
大伯看着林圆圆，眼里闪过打量的神色。
林圆圆盛了半碗白米饭，坐到下首空着一张椅子上，沉默地开始往嘴里扒饭。
其他的位置依次坐着大伯父夫妇两个，还有大堂哥夫妇，两个侄女，堂嫂怀里还抱着一个六七个月大的小侄子。
鸠占鹊巢的一大家子人。
大伯朝着大伯娘使了个眼色，然后自顾自地倒了杯白酒，“啧啧”作响地喝了起来。
“圆圆，你奶奶己经入土为安，你家也剩一个人。
大伯娘我心肠最软，不忍心见你一个人在村里受人欺负。
好在啊，热孝百日之内是可以做喜事的。”
大伯母往嘴里拈了筷子肉，敲敲桌角接着说。
“伯母我劳心费力，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上无公婆，下无兄嫂，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你准备准备吧，我都找高人看过了，下月初六就是大大的吉利日子，嫁过去必定幸福美满，和和美美一生。”
说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继续往嘴里送着一块又一块的大肉。
林圆圆听了这话气得浑身颤抖，眼泪都不争气地啪嗒啪嗒掉到碗里。
整个村子，除了大伯一家还会有谁来欺辱我这个孤女！
看来大伯娘夫妇根本没安好心，不仅要强占我家的房屋，还打算将自己好卖了还钱！
林圆圆气愤不己，终于搞明白这嫡嫡亲亲大伯父一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看着林圆圆紧咬着嘴唇颤抖的样子，大伯娘更加趾高气昂，提高了调门说到：“要嫁的可是个好人家，就是那隔壁村王家岭的王老实。”
“你呀，嫁过去就能过好日子了，人家月月领皇粮，能领好几千块呢。”
辍学回村半年多，也听说了不少村里的八卦和闲话。
林圆圆早就知道王老实何许人也。
就是那远近闻名，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五保户。
整日偷鸡摸狗不干好事，头上长着赖疤，口歪眼斜的六旬老汉，跟大伯父都差不多年纪了。
林圆圆强忍住想要掀桌子的冲动，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不顺从，他们即刻就能拿绳子捆了自己，将她送去那王老实家。
届时，吉日可就不是下月初六了，而是明日了。
稳住了心神，林园园抽泣的说到：“伯娘，我害怕。
我舍不得离开你们，我跟着你们过，不要让我嫁人。
我不上学了，我出去打工，挣的钱都给你们花。
求求了……”边说边哭，甚至还跪到伯母面前拽着她的衣角。
看着面色惨白瘦弱的女孩，伯母扯开林圆圆的小手，顺带还掐了一把。
细皮嫩肉，跟那王老实要得还是少了些。
“呸，狐狸精，就跟你那不要脸的妈一样。
趁早嫁出去，别给家里招祸。”
林圆圆死死咬住嘴唇，看着被掐破皮的手心，忍住钻心的痛意，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回到了厨房后隔断的房间里。
这房间是奶奶生前卧床休息的屋子，靠着北窗，空间逼仄，堆满了杂物，光线也不好。
墙上还挂着奶奶的遗像，那是林圆圆趁奶奶生前，意识还清醒时扶她在小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照的。
看着奶奶的相片，林圆圆愣怔许久才回过神来。
“奶奶，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林圆圆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打定了了主意，林圆圆开始清理杂物。
自己的红色行李箱和一些稍微看得过眼的外套裤子都被“借走”，有借不还，是他们一家一贯的风格。
林圆圆找到了一个编织袋，往里头收拾自己所有的衣物，拢共也才半个编织袋。
又往里头塞了条薄毯。
听到门口有动静，林圆圆赶紧将编织袋迅速地塞到床底。
打开了房门，警惕地看着正在门外偷看的大伯娘。
大伯娘尴尬地笑笑：“圆圆哪，这件羽绒服你拿着，当年可是花了不少钱，等过门那天穿啊。
好沾个喜色。
我走了，你记得天黑之前喂鸡，还要把鸡都赶到鸡笼里。”
说完往林圆圆怀里塞了一件大红色的漆皮袄。
光泽暗淡。
林语接过来一抖，棉袄外面碎裂漆皮碎渣簌簌往下落。
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陈年旧衣服，一股霉味。
林圆圆垂下黯淡的眼眸，一声不吭，像个木头人，外表看起来老实听话。
“说了没事吧，跟你那没用的兄弟一样，都是软骨头，还能寻死，快拉倒吧，你们姓林的没一个硬气东西，这么多天了，连个屁也不敢放，怂包一个，走吧走吧。”
远处尖利的声音还飘散在空中，那嗓门大得根本不怕林圆圆知道，毫不在意。
蠢，坏，恶，奸懒馋滑。
这就是她大伯娘一家。
之前他们还能看在奶奶的面子没有太过分，这回首接不装了。
明摆着就是要欺负这个年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吃干抹净还不算，还要给人卖了换钱。
林圆圆收回了眼泪。
来到堂屋收拾吃剩下的残羹冷饭。
喝醉的堂哥己经裹着衣服，躺在从前林圆圆爸妈住的房间里睡了，鼾声如雷。
而两个小侄女则是在堂屋看起了电视。
林圆圆强忍着怒气，回到厨房，烧了些热水，将杯盘碗盏都洗干净。
一会还有人要来检查。
然后偷偷地往兜里揣了一把打火机，那是用来给老化煤气灶引火用的。
刚洗好碗，堂嫂就进来厨房，西周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也挑不出毛病，撇了撇嘴才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