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黑夜。
突兀的滴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惨白墙面上挂着一只老旧钟表，勉强转动的时针似乎被什么扯住了身体，和水滴声合了拍，吃力地向前走着。
房间的落地窗没有上锁，轻柔的风从从窗外钻进来，拂起了几近透明的窗帘。
也吹过窗前静立的青年墨黑的发。
细软的发丝沾在浅色的唇间，有些痒。
靳予站在落地窗前，手掌虚虚贴在窗锁上，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皱了下眉头。
“又是这个梦。”
但是好真实。
房间里淡淡的木质和莫名温馨的混合气息，风里携带的凉的薄雾，都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回到了梦的核心一样。
像是这里本就属于他的记忆一样。
可是做梦为什么又会有这么清晰的自我认知和触感?似乎是感受到青年困惑的情绪，风缓缓地停了。
这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进入这个莫名其妙的梦。
青年面上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但内心的一瞬间不安令他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么?他回头望了眼房间里唯一的门。
与黑夜同色系的铁门嵌进墙体，沉重厚实，毫无存在感。
乍一看还以为根本没有这扇门，仔细看它就没有门把手，像是封死了一样。
“嘀嗒、嘀嗒……”令人心烦意乱的滴水声还在继续，只不过比起一开始，似乎水滴下降的速度快了些。
不过青年全然不在意这些，既然出不去，那就干脆像以前一样睡一觉，醒来后自然会回归正常世界。
靳予身上是一件崭新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宽大的袖口掩住自然垂下的手，只留白皙的指尖暴露在冰凉空气里。
在一片暗色里刺眼得过分。
“你好，2322号循环者，靳予。”
机械电子音在一片空旷中响起，十分突兀。
“我说过我不会同意。”
一首安静的青年此刻不耐地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了系统。
但是系统并没有停下它惯例的自我介绍，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毫无感情地开口:“我是造梦者号系统，很荣幸为您服务。”
“……”“欢迎您进入循环梦境，现在请离开这里前往幻境城与其他循环者汇合，开启梦境副本计划。”
靳予听到这个令人生厌的声音就隐隐头疼。
每一次进入这个梦，就会有一个自称是系统的东西催他离开。
去完成什么副本任务，逃离循环梦境。
青年缓缓地揉着太阳穴，用一种不知道该带着什么情绪的眼神看向那扇没有把手的门。
离开?从这里?开什么玩笑啊。
不如从那扇落地窗跳下去来的真实。
靳予也感到很奇怪，他一向是个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人，按道理来说他不至于会对着一个虚假的AI发脾气。
但是听到电子音的瞬间，内心深处还是浮现一丝无缘由的怒火。
青年每次都靠装死沉默驳回它的邀请，所以造梦者号这一次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您在原本世界的存在己经被抹消了，包括户口，别人的记忆，以及——财产。”
似乎背后有别的操控者一般，系统毫无起伏的机械播报音里透出一丝戳到青年痛处的残忍愉悦。
靳予僵硬了一瞬。
他的钱……?全都没了。
他可以靠那笔钱衣食无忧挥霍一辈子的。
愣住的青年没给系统回应。
可能是知道他是一个视金钱如生命的利己主义者，见他如此反应，继续道:“抱歉，这是梦境之主的决定。”
毕竟靳予己经视而不见他的邀请很多次了。
是个人都会生气吧，更何况那位大人是个爱刺别人伤口的愉悦犯。
黑夜里是死一般的寂静，过分沉闷的气氛让人感到一丝窒息。
半晌，系统又抛出它的橄榄枝:“只要您可以通过所有副本梦境，就可以获得永生，回到现实。”
青年整张脸都有些失了血色，自暴自弃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怨气快要溢出身体。
又半晌，系统无奈地退步:“钱也可以回来。”
“?”青年深蓝的瞳面转了一下，一个眼刀刺向了虚空中的电子音，威胁如有实质。
系统没有感情，但是它好像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凝固住了，还是沉默了许久。
金钱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大吗？
在系统十分不礼貌地先入为主的半胁迫下，身无分文的靳予还是决定遵从本心，钱比什么都重要。
“那么，亲爱的循环者2322号。”
造梦者号仍然用那毫无波澜的机械电子音为他播报。
“欢迎进入循环梦境。”
感觉整个循环梦境对靳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ATM机。
系统一瞬间冒出这个可笑的想法，但很快没再理会，发布了第一个任务:“请您完成单人新手向指导前置剧情逃离精神病院。”
靳予面上又恢复了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清高样子，清秀的脸表情淡淡，过长的刘海大部分时候会遮住他的眼睛，叫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系统一开始给他扔的重磅炸弹太炸裂了，不过青年己经看开了，有钱为什么不赚?再说了。
仔细想想原本的生活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就算人不会嫌弃钱多，但是没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提供情绪价值了。
毕竟他所做的一切，从生活到工作，都是为了钱。
最后，这个计划最好是真的能让他赚到钱。
且先不论这个背后主谋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抹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光是系统说的那些说就足够令人起疑心了。
那么多次了。
明明拒绝那么多次了不是吗。
为什么偏偏是他?一定有问题。
靳予看向那扇与墙面严丝合缝的门，纯黑色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宇宙深处的黑洞，吞噬一切。
要怎么出去……?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青年压下心中那一丝疑惑，开始思考离开房间的途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