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竹影交错在微风中发出簌簌的声响。
虞眠走在前面,并未瞧见游意眼中复杂的神色。
她先寻了块风水宝地盘膝而坐,而后开始引气入体,后者则是站在她身侧,时不时指导两句,撒下的银光渡在她身上,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闭目而入,手置丹田,随气而动。”
“屏息凝神,运转周身灵力置丹田,手置双膝。”
“注意吐纳。”
游意嗓音温润,此刻双手环胸不紧不慢的指导。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虞眠身上,有几瞬似是觉着有些熟悉,但很快这无厘头的念想便被打散。
“由此以往,随心而动。”
“当你觉得丹田处有股热流涌动,便是成功了。”
游意剑刃出鞘,在她周围设下一圈结界。
随后慢悠悠的走至凉亭边,撑着头只觉一阵倦意袭来,他便阖上眼欲备小憩。
“师兄,刺客一事己有进展,速速来正宗。”
脑内传音咒响起,他啧了一声眯着眼站起身,只是瞥了一眼正在专心结丹之人,便往正宗的方向离去了。
……逍遥门正宗殿上。
一位身着逍遥门派校服的弟子正跪趴在地上,蓝白的衣裳被染上血渍让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万分,此刻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似乎是想站起来。
但她周身早己被下了锁魂阵,只是刚爬起来便又无力的趴了下去。
游意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这幅场景,他拱手行礼随后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
“这边是我们在后山发现的细作。”
岑远开口道。
“此人应当与下毒的不是同一人。”
游意思索片刻,随后开口。
殿内几位长老闻言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的推断。
“她腰间挂着剑修玉符,若是混进丹修定不易。
此外她身上并无瘴气,说明她并未入魔。”
游意抬手间剑锋首指那人,目光严肃的开口。
“帮助魔修对你有何好处?
你的内应是谁?”
那人像是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她看向游意凄惨的笑了笑,游意神色一凝,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下面的弟子才后知后觉的上前,将她口中的毒囊抠了出来。
女修笑的疯癫,突然指向游意撕心裂肺开口。
“装模作样的问我内应是谁,不是你吗?
游家少爷,你敢起誓你没有心魔吗?”
“反正我也没活头了,不如一起死啊?!”
她神色癫狂,在话落之时耗费全部精力引爆内丹,竟想拼个鱼死网破。
殿内三位长老镇守,断然不会让她得逞,只是这样一来便死无对证了。
现下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游意身上。
“还请师尊明查。”
游意目光坚定的望向岑远。
岑远定然是不信自家徒弟是内应,奈何殿内其他弟子众多,若是强行留下必然会落下话柄。
在思索间西长老目光扫过游意开口道:“那女修不是笃定你不敢立生死誓说自己没有心魔吗?
那你立一个又何妨。”
游意一贯温和的神色褪去,竟是罕见的没有开口。
“师尊,既然游师弟不敢立誓,就己经说明问题了。”
说话的是西长老座下的大弟子,此刻他一脸不忿的看着游意。
“虞师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她?
依我之见不如将游意关入水牢!”
游意似是整理好思绪,面上不显丝毫慌张开口时依旧温声细语:“若是我今日立誓,反倒是中了魔修的离间之计。”
“齐师兄既说我是魔修内应,可否拿出些证据?”
“小意说的有道理,你们可曾见过他做出对宗门不利的举动?”
岑远蹙眉开口劝解道。
“魔修惯会伪装,游师弟不敢立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那日宗门人人效仿他该当如何?
宗门何以服众?”
齐秦不依不饶道,此话一出宗门下弟子个个议论纷纷。
“齐师兄说的在理,若是心中明了为何不敢起誓?”
“枉费我先前如此仰慕他!
没成想他居然是魔修还残害自家师妹!
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行径真乃畜生所为!
求大长老秉公处理!
将游意押入水牢!”
殿内众说纷纭,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人定成了魔修。
虚伪,恶心,厌恶,愚蠢。
游意眉头微蹙心中情绪交加,却不得不维系好表面温和,若此时自乱阵脚才是绝路。
“若是师尊难以抉择,便将我关入水牢吧,只是弟子不认这莫须有的身份。”
“还望师尊日后还我清白”他这话说的坦荡,面上坚定的神情不似作假,说罢便朝着准备缉拿他的弟子示意,“劳烦带路。”
台下众人噤声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游意自愿受罚。
岑远脸色不愉,看向西长老同齐秦的目光都着带凌厉。
“且慢!
此事尚且存疑,若凭借三言两语便将人收押水牢,岂不让门下弟子寒心?”
“大长老此话差矣,如今他的同伴将他供出,他自己又不肯立生死誓,若是不作为才让门下弟子寒心!
大长老是要徇私吗?”
台下不知是谁人喊道。
“那便将游意禁足,三日内若是找不出线索再关入水牢也不迟。”
岑远严声开口。
台下人依旧有异议,但被岑远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若我座下弟子真是魔修我绝不轻饶,但倘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他气愤的甩了甩衣袖,离开了正宗。
留下剩余弟子面面相觑,随着游意的离去众人也纷纷散开了。
一路上在他身侧的弟子都对他避之不及,偏偏用着自以为小的声量在不远处编排他。
这就是游意讨厌人的原因,如此容易被煽动,还真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他笑着朝最大声的两名弟子靠近,“什么事,不如说与我听听?”
见他靠近,那两名弟子连连后退那模样仿佛他是什么阴狠的蛇蝎一般。
游意在心中暗自翻白眼,面上维持着笑意温和的看向他们,见他们不应声他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最后定格在自家西师弟身上。
他笑盈盈的开口:“谢弥师弟,近些日子倒是得了空闲,可否要同我练剑?”
谢弥听见他叫自己倒是往前走了两步,随后一脸正色的开口:“无碍,师兄你且安心禁足。”
他原本想着师兄被冤枉禁足了,借着这个机会帮师兄探查一下是何人污蔑他,但这话说的有歧义。
落在游意耳中便是他对自己也有畏惧,哪怕是三年的情分在此刻也显得如此虚假。
还真是见风使舵。
谢弥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游意见他如此就没有勉强,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既然是要陷害自己,想必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应当是销毁的差不多了。
看来这水牢,还是不得不进一次了。
虽说他厌恶宗门所有人,但平日出行对待同门不说亲和有加,那能算上谦和有礼。
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都藏在暗处,即便是害人也从未在明面上,到底是何人要如此陷害于他,他一时间还真想不通。
游意在心中叹气,清闲一点也好。
好个屁。
他内心与表面上的平静丝毫不相干,此时他只想冲回去将那些人全杀了,枉费他平日苦心经营的人际,三言两语便能挑拨,他平素对那些个蠢货的好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