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戏楼惊魂民国二十五年七月十五，天津卫的空气里浮着纸钱灰。
庆云戏楼飞檐下的铜铃叮当乱响，沈青禾望着镜中贴好的翠眉，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妆奁里的鎏金点翠头面。
这套传了三代的行头今夜格外沉重。
"青禾姐，班主催场了！
"学徒春喜捧着朱漆托盘撞开厢房门，红绒布上躺着半截焦黑的蜡烛。
沈青禾眉心一跳，这是梨园行的忌讳——开戏前送白蜡，是要给死人唱堂会的意思。
戏台两侧的煤气灯突然窜起青焰。
沈青禾踩着锣鼓点亮相时，瞥见台下乌泱泱坐满了人。
那些看客的面孔在幽绿光影里泛着蜡色，前排穿绛紫寿衣的老太太正用银簪剔牙，簪头戳着的分明是半只人耳朵。
"小妹且随钟郎去——"沈青禾旋身甩出水袖，镶珍珠的护甲忽然刮到什么东西。
她借着鹞子翻身偷眼看去，武生戴的鬼面獠牙竟在滴血，猩红液体顺着台毯纹路蜿蜒，在月白衣摆绽出朵朵红梅。
鼓板声陡然凄厉。
当沈青禾唱到"黄泉路冷莫回头"时，头顶的鎏金翟鸟冠突然坠下血珠。
温热的液体滑进衣领，她嗅到铁锈味里混着陈年檀香——这是三年前兄长失踪时，戏箱里那件血衣的味道。
后台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沈青禾扯断缠在腕间的流苏疾步退场，却在幕布后撞见一具青灰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武生皂靴，脖颈处针脚细密的缝合线随着头颅转动裂开，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
"阿禾。
"尸体咧开嘴，腐肉间爬出蜈蚣，"该你戴凤冠了。
"沈青禾踉跄着撞翻妆台，铜镜里映出她背后密密麻麻的丝线。
那些银丝从藻井垂落，正无声无息地缠上她的四肢。
门外忽有唢呐破空，一顶猩红轿子撞开戏楼大门，轿帘翻飞间露出半张描金鬼面。
"沈家班也该让让台了。
"青衣人指尖挑着傀儡线，身后戏班子弟皆着血色戏服，面颊绘着殡葬纸人的胭脂腮红。
月光穿过他们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出纸扎人似的竹骨轮廓。
沈青禾腕间的老银镯突然发烫。
她低头看见戏服上的并蒂莲正在扭曲，金线化作送葬的纸钱纹，月白缎子褪成惨淡的麻布。
更恐怖的是那些"观众"——他们保持着鼓掌的姿势，纸糊的手掌在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