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往赴宴松遥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
虽然还没有封王,但松遥己经住在宫外了,他喜欢热闹,所以宅子离闹市也就一条街。
今儿个是除夕,小孩子们早早就开始出来放炮仗玩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属实扰民。
松遥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睡过去的了,但确实睡了个好觉。
“岁安!”
松遥坐起身子来,“什么时辰了?”
岁安听到自家主子喊人,端着水盆便进了门。
“还早呢殿下,卯时三刻而己。
您现在要洗漱吗?”
松遥点了点头,掀被子下地。
燃了整宿的火炉热度己经消减了大半,穿着单薄的中衣还是有些冷的。
松遥似乎感觉不到寒意,光着脚就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然而生冷的地砖让松遥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爬上了鸡皮疙瘩。
岁安把水盆放在架子上,一扭头就看见自家殿下被冻得一激灵,忙上前非要把人摁回床上。
“哎哟喂我的祖宗呀,您好歹等我加些碳呐,这大冬天的,地上多凉,连鞋袜都***,奴才回头也得把咱们那羊毛地毯给铺上喽。
再冻坏了……”岁安絮絮叨叨地说着。
眼里心疼的都不行了,忙单膝跪地给自家殿下穿上鞋袜。
殿下自幼骄纵的厉害,连苦瓜都嫌苦,可不能给冻着了。
松遥愣了一下,顺着岁安的动作跌坐回床上。
“你这家伙,我是你主子你上来就推我,成何体统?”
岁安幽怨地看了一眼松遥,手上动作没停:“您都不知道比奴才大多少岁,还整天跟小孩儿一样让人操心。”
松遥气笑了:“哎我说你这家伙,敢这么说你主子,脑袋不要了?”
岁安嘴一撇;“那您砍了我吧,您肯定外面有别的奴才了,要是他伺候的比我好,奴才这颗人头甘心奉上,只求您以后把我的头摆在您书房架子上……”岁安的话让松遥的思绪一下又回到了上一世……“……殿下,岁安以后……以后再也不能伺候您了……您以后找的奴才……一定,一定要比岁安机灵……他伺候的好您……岁安,岁安就能安心的闭眼了……您,您以后……以后一定要好好……好好照顾自己……”那个清秀的少年闭眼的时候,还没过十八岁生辰。
他让自己养得那般娇气,却在酷刑之下一声没吭。
甚至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宁愿自刎。
他说,他以后想当个教书先生,去教那些穷苦的孩子明断是非,但他自己连读文章都磕磕巴巴的。
他说他是个阉人,读书人看不起他,他非得让他们对他刮目相看。
他说他要赖在殿下身边一辈子,要替殿下带孩子。
可他最后却说,能死在殿下怀里,是他的福分。
可他明明还有大好的年华啊。
他还有那么多的想法没完成呢,自己还没带着他看看这世间的大好河山呢……“……殿下?
殿下您怎么了?”
岁安焦急地喊道。
坏了,殿下不会是让自己气着了吧。
听到岁安的声音,松遥这才将自己的思绪从记忆里抽离出来。
还好,他还活着,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来得及!
岁安抬头一看,松遥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滴。
心里慌乱如麻,完了完了,自己说错话了。
岁安赶忙跪得首首的:“殿下,都是奴的错,奴才口不择言,奴才这就掌嘴,您别生气!”
说着抬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松遥及时阻止了他,笑了笑:“做什么就要掌嘴?
我又没怪你,好了好了,快替我更衣洗漱吧,待会儿要进宫,午膳要陪沁嫔娘娘用,清欢也在,你想被她身边那几个小丫头嘲笑啊。”
岁安怎么说也才刚十西岁,少年人总是不愿自己在女孩子面前丢脸的,急忙起身服侍自家殿下洗漱。
还好,还有三年的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主仆二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这件小插曲。
进宫之前,松遥让岁安去放个鞭炮。
毕竟今天别人家的小孩都放了,今晚宫里要守岁,所以怎么也得明晚才能回来。
岁安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听这话,高高兴兴的就去放鞭炮了。
皇子府的管家白总管套了马车回来,就看到岁安撒欢儿地去找鞭炮,无奈摇摇头。
“殿下,您也太惯着岁安了。”
松遥笑了笑:“岁安年岁还小,不在宫里,咱这府里没那么多规矩。
养得那么老成这府里多烦闷的慌。”
又不似那人……白总管叹口气:“您就是心太善了。”
松遥没再说话。
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岁安蹦蹦跳跳的就往主子跟前走,突然看到白总管吹胡子瞪眼睛看着他,岁安立马收敛起来。
岁安就怕这个白总管,每次发现他不守规矩都要批评他。
他一看到白总管就跟鹌鹑一样,恨不得赶紧给自己藏起来。
果然,白总管看他走过来,立刻厉声批评道:“岁安,你都多大了,能不能稳重一点,你这么没规矩,进宫里殿下还得照顾你,你是个奴才,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整天仗着殿下的宠爱就肆无忌惮,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殿下的脸面!
在府里没人管你,进了宫那都是贵人!
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松遥叹了口气:“好了白总管,别骂他了,今儿个除夕,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饶了他吧。”
白总管震惊地看着松遥:“殿下!”
松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您行行好,老吓唬他干吗,我一个纨绔,带一个没什么规矩的奴才才正常,要是他跟您一样一板一眼的,我今晚就得被那些皇兄戳成筛子。
好了好了,你家主子我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呢,保他一个小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总管被堵得哑口无言。
看着松遥上了马车,岁安吐了吐舌头也赶紧跟上。
白总管无奈叹了口气回了屋子。
马车里的松遥靠在马车壁上,只有他知道,今天的晚宴,不会太平。
而他那些皇兄,也真的想把他戳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