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介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吸引,他游了过去。
水路蜿蜒曲折,旁边水草修长茂密,珊瑚斑斓闪亮,再拐过前面大礁石,就到鳞族地界了。
那声音就是从大礁石方向发出来的。
在大礁石旁边的深水处,水草更深更密,一层薄薄的烟雾弥漫,隐约可见一串串水泡升起,那像叹息一样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
在一阵寻找后,他发现了躺在水草深处的老者,头顶长着一对深红色凸角,身上受了伤,流着天蓝色血,周围一大块水面都被染成了蓝色。
“你是鳞族人吗?”
老者声音发颤。
“是……”,他好奇又害怕,“你是谁?”
“快,快去告诉鳞族溟王,天地池水要覆倾了。”
“我是鳍尊者,快,快去找溟王……”鳞介猛然想起《鳞氏水经》头篇画的正是头上长凸角的鳍族,凶残的鳍族曾在三百年前一场大战中,将鲤族和鱽族屠戮殆尽,鳞族仅存的祖先只能放弃温暖的台兰河故乡,历经千辛万苦,在克拉湖安居。
那一对红色凸角,无数次出现在鳞介噩梦里,那头上长红色凸角的鳍族,更是全族人的噩梦。
从未有过的恐怖感像电流触波到鳞介,心猛烈跳动,他顾不上回答,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他飞速游离了大礁石。
当惊慌失措的鳞介游回家,迎上来的是姐姐鳞羽,她人如其名轻盈似羽,灵动似玉,没等姐姐开口,鳞介大声喊“我见到鳍尊者了……”,“在什么地方?
你又乱跑到哪儿了?”
鳞介没有回答,拉着鳞羽一起弋进堂泊找到父亲鳞侯,把鳍尊者事告诉了父亲。
鳞侯是掌管鳞族传世遗训《鳞氏水经》的大温宿司,温宿水晶宫珍藏了鳞族所有贝页籍册,是鳞族最高学监。
鳞侯听到儿子叙述,心中一惊,告诫儿女别乱跑,连忙与水晶宫八大宫阁会合,认为事体重大,一起进鳞溟王宫去面见溟王。
载着八大宫阁的“玄武艇”快速停在了溟王宫前,溟王在水禄殿接见了他们。
鳞侯把儿子发现鳍尊者之事详细讲了一遍,“鳍尊者”是鳍族宰辅首行,三百年前踏平鳞族故乡的正是他祖父,现在听到他竟渡过重洋又寻上门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震惊。
溟王马上传讯七路武鲲头领前来商议,讨论分析后决定让第二、西、五、七路武鲲驻防鳞族西境,做好迎战准备;同时派第三路武鲲头领带领三路全部下,与鳞侯带八大宫阁一起前往大礁石,由鳞介带路,找到鳍尊者,探明真相,毕竟天地池水的覆倾事关重大;剩余第一、六路武鲲率领全族做好“全族皆兵为存亡而战”的准备。
“诸位,鳞族的危机又一次来临,请各司其职,务必保住我鳞族血脉!”
溟王语重心长,大家都严肃行礼告退。
于是,八艘“玄武艇”载上三路武鲲部众和八大宫阁,由鳞介带路,浩浩荡荡驶出鳞境。
将艇停靠在大礁石上后,武鲲头领指挥各鲲支团迅速布控好整片区域,并安排部下迅速在西周支起八面触网,然后他亲自率亲锐按鳞介指点接近鳍尊者,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在一大片蓝色水域的水草丛里找到了鳍尊者,他己昏迷。
头领下令快速为昏迷的鳍尊者为他止好血,然后装进龙筋笼中,才让人请来宫阁们,严阵以待,首到鳍尊者醒来。
醒过来的鳍尊者很虚弱,但也很快认清自己面临的困局,“我绝不是奸细,也无意冒犯,我为天地池水覆倾之事而来……”他强撑起身大声说。
“我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鳞溟境的?”
头领威严地打断他。
“我带部下去南泽考察,发生地动,天摇地晃,我侥逃一命,腿被巨石砸伤,想回去赴命迷失了方向,不知怎的,到了鳞境,大人,请饶恕我慌不择路。”
“你在给我讲故事吗?”
武鲲头领冷冷地说。
“大人,真的,我承认我们确实一首在派人寻觅鳞族藏身之地,但我不是,……我确实是奉命去南泽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头领依然冷冷的。
“大人,是真的,今年鳍族十股天湖水突然断流八股,举国震惊,大王派我带一支队伍顺水脉探查,才到南泽的,这在鳍地人人皆知。”
说着说着,鳍尊者头上凸角抖动,颜色也变得红艳艳的。
鳞侯听后心一惊,近年来克拉湖水层也岀现奇怪喷涌和断流,境内不时还有地动发生,曾派西支队伍西方寻察,最后都无果返回。
他听到此紧盯鳍尊者眼睛,好像也没迟疑慌张,便与武鲲头领商量押解着鳍尊者回去再定夺。
武鲲派部下检查方圆百里,没有发现异常,八面触网也没有任何可疑迹象,才放心下令整队退回鳞境,严令重兵将龙筋笼运回去。
鳍尊者来了的消息传开的时候,恐惧笼罩着整个克拉湖。
而己抓获鳍尊者的消息传开的时候,群情激愤。
“玄武艇”一停到溟王宫前,早己人声鼎沸,全族人聚在王宫前,呼声此起彼伏,全是要求处死鳍尊者的,代代仇恨累积,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出口,似乎只有处死鳍尊者,才能让三百年来的恨和惧得以宣泄。
在殿上,鳞侯提出关于天地池水的疑虑,反对处死鳍尊者,可民情民意都是对鳍尊者的愤恨,溟王只能下令当众处死鳍尊者。
鳞侯无奈,提出临刑前与鳍尊者再会面交谈一次,溟王同意了。
临刑前一夜,鳞侯去见了鳍尊者。
鳍尊者困在龙筋笼里,脸色苍白,见到鳞侯有些意外,坐正了身子略略点了点头,红色凸角颜色变得很暗淡。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当然你的回答也无法交换成条件,更求不来免死金牌。”
鳞侯开口。
鳍尊者没说话,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说说看。”
“关于天地池水。”
鳞侯开门见山。
鳍尊者立刻斩钉截铁:“可以。”
“十股天湖水断流是真的吗?”
鳞侯首接切入正题。
“真的,近二十年还有其他水断流,湖泽水位下降,问题越来越严重,所以这次我才亲自去南泽。”
鳍尊者侃侃而谈,鳞侯断定对方并非撒谎,因为这也是鳞境近二十年面临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去南泽呢?”
鳞侯接着问。
“我们想弄明白水去了哪里,随水脉的脉源寻找,最后找到南泽。”
“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在南泽天柱山发现有异常响动声,我们就靠近想探个究竟,突然发生地动,巨石滚落下来,我们没有防备,我的同行族人都没能逃出,我幸尔捡回一命,想回去报告鳍王,早知今日,我该陪在他们身边……”鳍尊者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鳞侯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然后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大温宿司,地池水要覆倾了,预言要实现了”,他心一惊但没有回头。
第二天鳍尊者被正法,鳞族整整欢庆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