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A市。
傍晚时分,惠风和畅,天空是一片轻柔的淡蓝色,周遭纱幔般的残云点缀着。
乔隅刚从图书馆出来,在一个岔路口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天空,斜上方是一个十字状的路灯。
倏然,一架飞机毫无征兆地从黑黢黢的枝头里窜出来,划过天际,勾下一缕月牙状的尾迹。
她盯着尾迹看了一会儿才去吃饭,吃完饭没回宿舍,转而去了操场。
傍晚的操场异常热闹,跑步、打篮球、打排球的都有,忙碌一片。
乔隅打小就对任何体育运动提不起兴趣,同样也不想看别人运动,因为光是看也会觉得累,所以她快速穿越人群在操场周围的看台寻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后又拿出手机拍了照,给陆杨发了过去,告诉他自己现在的位置。
陆杨是大西的一个学长,因为前三年不思进取,学业有些荒废,导致第二课堂学分到现在还没修够。
学校对大西了第二课堂学分还没修够的学生给予高度重视,担心他们毕不了业影响学校校貌,让相关学生会负责人一对一进行督促,力求全员顺利毕业。
学生会抽签决定督促对象,乔隅运气不佳,抽到的督促对象正是陆杨——一个顽固分子。
通过他们班班长加上陆杨的微信后,那家伙从来没有回过乔隅半条消息,堪比青天大老爷。
饶是乔隅这样好脾气的人也遭不住“冷暴力”,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约他见面,希望能好好聊聊,没想到大老爷终于良心发现,破天荒地同意了。
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十八分钟,乔隅摁熄手机屏幕,期待陆杨能守约。
不多时,舍友阮轻絮打来一个电话。
才接通,听筒里立马传来女生激动的土拨鼠尖叫。
阮轻絮:“啊啊啊啊,乔乔,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
我听说今晚操场上有人要表白,我要去看,你去不去?
去不去?”
闻言,乔隅下意识往操场看去,操场中央好像确实有三五两个男生在比划来比划去的,如果真是表白的话,此刻应该是在排练。
“去。”
她应声,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二分钟。
“好!”
阮轻絮问:“你现在在哪呢?
还在图书馆吗?
我们到时候在哪里遇?”
乔隅:“我在操场。”
“……”电话那头的阮轻絮沉默了半晌,抱怨道:“好啊,乔隅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了,居然不告诉我,吃瓜不约我,真够狠心的!”
“不是。”
乔隅无奈地笑了笑,解释,“我来找陆杨。”
阮轻絮“哦”了一声,语气有些惊讶,“那个冷暴力男终于肯回你消息了?
稀奇,这是良心发现了?”
“不清楚。”
乔隅说。
管它良心、红心、黑心还是绿心,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它被发现了。
19点40一到,看台下如约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借着路灯,乔隅看了男生的模样。
男生个子很高,背头发型,鼻梁高挺,眉眼冷峭,气质冷然。
黑色宽松卫衣搭一条复古破洞牛仔裤,潮味横生。
看着挺高冷的,乔隅合理怀疑男生不回消息是为了和外表相呼应。
男生一手拿着一杯咖啡喝着,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杯。
乔隅看着咖啡,皱了皱眉,倒也不是说晚上不能喝咖啡,只在想这人喝了之后会不会夜不能寐。
走到乔隅身边,男生视线与她对上片刻,随后坐到了凳子上,中间隔了三个位置。
刚坐下,他身上一股不知名的香味立马窜入了乔隅的鼻尖,淡淡的,很好闻,很舒服。
“给你的。”
男生偏头看向乔隅,女生留了亚麻⻘棕的鲻⻥头中⻓发,穿着黑色的牛仔短裤,上面是一件蓝色的衬衫,脚下踩着一双红色的高帮鞋,长相有种清冷感。
看着她,他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淡定地将手里纸袋子放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男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显然没有给他的这张脸拖后腿。
“谢了。”
虽然不会喝,但乔隅没拒绝,接过来发现咖啡还是冰的。
长得冰,性格冰,大晚上喝冰咖啡自然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乔隅想。
“不用谢我。”
男生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不是我请的,陆杨请的,他的道歉礼。”
“??”
“你不是陆杨?”
“不是。”
“……那他人呢?”
“来传话的,其他一概不知。”
好家伙,还是被鸽了。
不过乔隅事先也没抱太大希望,沉住了气,瞥了眼一旁的男生,转念一想,还知道派个代表来,还送了道歉礼,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喜欢找理由安慰自己,乔隅也是。
不来便不来了,地球照样要转。
“你是陆杨的朋友?”
乔隅又问。
“不是。”
陈祉没看乔隅,目光一首盯着人越聚越多的操场,淡声道,“舍友而己。”
乔隅:“……”不是朋友但是好舍友,大老远跑来传话,还真是中国好舍友,放眼整个A大恐怕还真找不来第二个不是朋友的好舍友。
眼瞧着操场上浪漫的告白即将开始,阮轻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地地跑到乔隅的身边。
“乔乔啊,表白要开始了,你怎么还没有……”话说到这里声音便沉了下去,看见陈祉,似曾相识的帅脸让阮轻絮整个人都怔愣住。
回过神来看向乔隅,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副模样,乔隅也一时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境。
“怎么了?”
半晌,大概是恍过神来,阮轻絮凑到乔隅耳边嘀咕:“乔乔,你和帅哥认识啊?
他难道就是一首不理你的那个冷暴力男?
不要啊……这颜值也太顶了吧!”
要真是冷暴力男,那岂不是白瞎了这张脸。
“不是。”
乔隅解释,“不认识。”
女生说话时声音并没有压得很低,声音悉数传入陈祉的耳朵,他侧头朝两人看了过来,眼底没什么情绪,看向阮轻絮,出声解释:“我就是个工具人,来替‘冷暴力男’传话的,放心,不认识你的小姐妹。”
……小姐妹?
乔隅也解释:“他是陆杨的舍友。”
“哦。”
阮轻絮乖巧地点了点头,两只小手紧紧地拉着乔隅的衣角,一副“懂了”的表情,“放心,我没有误会你们。”
她是真没误会,是帅哥自作多情了。
不过想到完犊子的冷暴力男居然没来,她还是有些咬牙切齿,真过分。
“哇唔!”
操场上忽然传来一片哇唔声,暂时打断了三人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