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因为之前受过伤，所以留级到我们高一（3）班。”
班主任李玉说完，面无表情地转头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男生。
“自我介绍一下吧。”
李玉说。
男生听后，沉默两秒，淡淡开口：“顾辰安。”
“……”李玉眉头微微皱紧，平淡的表情有了些许波澜，不过很快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没了？”
李玉问。
顾辰安没有说话，单肩背着书包静静地站在讲台上。
“下去吧，坐那儿，倒数第三排，苏念景旁边。”
李玉指指后排说。
顾辰安微微抬头，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自然地看向倒数第三排靠墙角位置那个没有同桌的男生。
苏念景低头专心写着字，他的刘海微长，遮住眼睛，顾辰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个留级生充满好奇，低声议论着他三个字的自我介绍，唯独苏念景，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顾辰安迈出脚步，朝座位走去。
顾辰安一米八几的个头，剪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脸上的表情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说着“别来烦我”西个字。
他走到苏念景旁边，把书包随手挂在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好，现在开始上课。”
见顾辰安坐好，李玉拿起讲台上的语文课本，开始讲课。
这时，苏念景才停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微微转头看向他。
顾辰安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苏念景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在听课，因为他甚至没有拿出语文课本，他的课桌上面什么也没有。
顾辰安余光似乎察觉到了苏念景投来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看向他。
顾辰安的脸棱角分明，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显得更加立体精致。
苏念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才转过头继续听课。
“叮……”下课***响起。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内容就讲到这儿，下节课记得预习。”
李玉合上课本，走出教室。
顾辰安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趴在课桌上睡起了觉。
苏念景埋头在桌洞里找下节课要用到的课本。
突然，一个纸团飞过来，砸在他的脑门上。
苏念景眼前瞬时被一片黑影覆盖，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
李泽阳双手插兜站在他的课桌前。
他看着苏念景，嘴角咧出一抹笑。
李泽阳身边站着的，还有他平日里的两个小跟班——赵宇和卢宁飞。
“苏念景，前几天让你写的数学作业写完了么？”
卢宁飞说。
苏念景没有回答，从书包里掏出三本作业本放到课桌上。
“哇，年级第一效率就是高啊！”
赵宇迫不及待地从桌上拿起作业本翻开查看。
李泽阳听后，不屑地说：“像他这种人，天生就是给别人干活的命，效率高不是很正常么？”
“对哦，泽哥说得对哈哈哈哈！”
赵宇赶紧附和。
苏念景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李泽阳弯下腰，眼眸紧紧盯着苏念景，他伸出插在兜里的左手，不轻不重地拍起苏念景的右脸。
边拍边说：“你说对吧？
年——级——第——一。”
苏念景紧咬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喂，你们吵到我了。”
一旁趴在课桌上睡觉的顾辰安突然开口。
三人的目光一齐循声看向他。
他缓缓抬起埋在双臂中的脸，面无表情地看向李泽阳。
李泽阳愣住了，看着顾辰安说不出一句话。
顾辰安的眼神甚至可以用恐怖这个词来形容，阴冷得可怕。
“哎，你…你小子……”赵宇从嘴巴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听得出来，他的声音中显露出明显的底气不足。
李泽阳轻轻抬手拦住了他。
“我们走。”
李泽阳的目光从顾辰安身上挪开，再次移到苏念景身上，随后便转身离开。
“泽哥……”赵宇还想说话，但见其他两人离开，也只好作罢，立马追上去。
“泽哥，刚刚留级那小子也太猖狂了吧，我们应该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赵宇边走边对李泽阳说。
“你没听说吗？
他在高二年级可是出名得很，说什么受伤留级都是假的，其实是跟人打架被强制留级的，听说是下了死手，那人被打得可惨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卢宁飞解释说。
赵宇听后，心头一颤，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看顾辰安这张脸，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谢谢你。”
苏念景一边翻开课本，一边小声说。
顾辰安有些懵，苏念景低头看着书，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见顾辰安不说话，苏念景又说：“谢谢你，顾辰安。”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教室里，照在苏念景的脸上，他微微侧过头，正好对上了顾辰安的目光。
这是顾辰安第一次清晰地看苏念景的脸。
他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看似平平无奇的五官合在他脸上却异常的好看。
破碎，这是他给顾辰安的第一感觉。
从他的眼底顾辰安看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疲惫，顾辰安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些什么，不过，他想一定是很多不太好的事情。
顾辰安轻轻点头，说：“嗯。”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对方说话，在那之后好几天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再有过交流。
下课铃响起，苏念景第一个背着书包冲出教室门。
顾辰安不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收好书包的？
顾辰安随意放了几本练习册进书包，然后起身离开。
他家住得不远，所以他每天都走路回家。
平常他都是出了校门左拐然后在十字路口首走过马路，但今天那条路要开始修缮，他便只好往右走，从右边那条路走回家花费的时间要比以前多出十几分钟。
“卖水果，新鲜的水果！”
顾辰安到十字路口往右拐去，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不由得循声望去。
只见路边停着一辆有些破旧的三轮车，三轮车上面铺着一张蓝色的布料，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
水果摊旁站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还有一个清瘦的少年——是苏念景。
苏念景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圆领卫衣，衣服看起来很旧，像是洗过很多遍，有些淡淡的发黄，但是很干净。
水果摊前时不时驻足几个买水果的路人，苏念景熟练地挑拣着水果，放进袋子里，称好后递给客人。
中年女人和老妇人则在一旁收钱找零。
顾辰安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他放学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原因吗......顾辰安心里想着，双腿不由自主地朝着苏念景的方向走去。
“顾辰安？”
苏念景很快便看到了朝他走来的顾辰安。
顾辰安在离水果摊三西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苏念景见状，赶忙从水果堆里捞出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拿手袖擦了好几下，然后朝顾辰安的方向小跑去。
“阿景，这是？”
许玲疑惑地叫住他问道。
苏念景回头朝她说：“妈，这是我朋友。”
听到“朋友”这两个字，顾辰安心中微微一愣。
苏念景将苹果塞到顾辰安手里，说：“你家住这个方向？
我放学后从来没在这条路上见过你。”
顾辰安说：“我也没见过你。”
顾辰安的个头比苏念景高出五六厘米，苏念景仰头看着他，没再说话。
这时，又有顾客过来买水果，苏念景连忙跑回摊位帮忙。
他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看向顾辰安，顾辰安手里攥着苹果，塞进校服口袋，随后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