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晚,有一道身影如闪电一般在碧瓦朱檐上轻跃而过。
只肖几下,刘乔便轻松避开墙下守卫飞快地从隐蔽侧门钻进一处宫殿之中。
推开门,屋内正斜坐着一个手执酒盏,身穿一袭艳丽至极红色长衣的男子。
他头发长长地散漫地披下来,自然的波浪卷长发一层又一层柔顺地垂落在身前。
半敞的领口若隐若现地透出他胸前的如白雪般的肌肤,与领口鲜艳的红色花纹相映成趣,似雪地里蓦然开了大片红梅。
好像一只妖艳的女鬼。
刘乔心里默默想道。
“我的江陵王,你来了。”
见刘乔推门而入,那男子含笑盈盈地看向她,声音软弱无骨好似娇柔女子。
又来这一套,该不会又是喊我入宫来陪他喝酒吧?
刘乔心里打起了鼓。
皇帝深夜命人发密诏,要求她急行入宫,十万火急。
她摸不准这位刚登基的新王究竟何事,但还是偷偷潜行入宫来见。
况且,抛开君臣之情,她也是这位新帝从小挚友之交,若他真有什么事,为他赴汤蹈火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陛下深夜急诏,所为何事?”
她索性也不跟着拐弯抹角,首接问道。
“哎呀呀,我的江陵王,该不会得了封地就不要我这个无人在意的皇帝了吧?
现如今让你进宫一趟,还非得要我编出个什么借口吗?
只是想你而己,想见你。”
座上的男子依旧没个正形地坐着,手里的酒盏摇摇晃晃。
刘乔皱起眉头,教训道:“陛下如今新帝登基,天下未定,朝廷各方也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怎还有从前饮酒寻欢的心思?
现如今,大权旁落于外戚,李竹一手遮天。
陛下应该……”“哎呀应该勤勉朝政,克己复礼,匡扶汉室,你这些话朕都听腻了!”
刘矶不耐烦地打断了刘乔正欲出口剩下的话。
他懒洋洋地背诵着刘乔之前对他说过一遍又一遍的劝诫。
“来,别说那么多无用的,到我身侧入坐,我们好久没有月下对饮了。”
刘矶大手一挥,毫不介意地邀刘乔上座。
刘乔轻叹一口气,知晓当下的局势能有二人惬意地对坐饮酒的时刻弥足珍贵,便也不甚介意他故作轻浮浪荡之态。
她刚一落座,刘矶便一改坐姿,越过案机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找你来,也不完全是为了风花雪月之事……”“嗯?”
刘乔应声仔细听着。
“传国玉玺,如今下落不明!”
这几个字犹如一道惊雷,霹雳响在刘乔脑中。
难怪自刘矶登基两月以来,他并未颁布任何行之有效的指令,大多事务皆以口谕、密令等形式处理。
而没有真正的玉玺,他所制定的国策、御旨、法案就是一纸空文。
如今玉玺居然没有随着先帝遗诏传到新帝手中,这可是大不妙!
往小了说,刘矶可能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往大了说,朝中可能会有声音质疑他这个位子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现下各方诸侯势力日渐壮大,有李竹这样有势力的诸侯欲挟刘矶为傀儡皇帝,外患上匈奴、羌族、鲜卑屡屡来犯。
现下若不再作出应对之策,不久之后真可以称得上乱世初始了。
“你看,我找你来,也是有正事做的吧?
可不全是花前月下,我这皇帝虽当的窝囊,但也不是没有爪牙,你说是吧,我的爪牙江陵王?”
又来了,每次一喊刘乔的封号准儿又没个正形。
不过她也听出来刘矶的话外之音,意思就是寻找玉玺下落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刘乔明面上为属地封王,实际上女扮男装,另一个身份是天剑阁主,顾名思义——天子身边的一把剑,天子剑。
一个首属于天子所统领的密探机构。
小到观察洛阳城内异动,大到刺探手握重兵的李竹时刻动向,这些事情都由刘乔安排人手去做,然后再将这些消息打包成密报送入宫中。
很明显,这次调查玉玺下落之事也自然而然地落入她的手中。
“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去调查。
陛下可知玉玺最后出现在何处?
又是谁在先帝还在的时候负责玉玺的保管?”
刘乔问道。
“还能谁保管玉玺啊,不就是先帝身边最受宠的那个阉人高续呗。
不过自从先帝驾崩,我继承大统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突然暴毙与他的京郊别院。
死得不明不白的。
自然玉玺也就随着他的离去下落不明了。”
刘矶给对案斟了一杯满满的酒,不知道是酒醉的缘故,他面若敷粉,唇若施脂,这样俊丽之姿看得人一阵恍惚。
只听得他继续说道:“据说他的宅院遍布密道、暗格,在里边藏了不少金银珠宝。
你若是找到了这些,也好拿去充盈剑阁财库,也不至于每次行动预算那么捉襟见肘。”
“……”刘乔无语。
为什么先帝传位时玉玺不能给你看好啊!
刘乔心里腹诽着,但面上还是镇定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我应该去一趟那高续金屋藏娇之处,探探这些流言的虚实?”
“聪明!
不愧是朕的江陵王呀。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的字伯和,而不是一口一个陛下。
听起来,我们生疏了。”
刘矶见她答应下来,面露喜色,眼波流转,温柔地看着她。
“好,伯和,那我尽快动身前去查探。”
刘乔避开他暧昧的眼波,不太自在地说道。
“好,我定会暗中协助你,你放心。
此次一去,你也要万分小心。
玉玺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最重要的……”刘矶的手轻握上另一双玉手,声音温润,带着无限的柔情。
刘乔反握住覆盖着她手背的大手,轻声道:“伯和……那玉玺长什么样?”
“还能什么样,就是个长宽高皆八寸通体透绿西西方方的印章。
不过那玉玺缺了一角用黄金补上,算是很明显的特征了。
你若见到一个西方石头还能有个如此明显的缺角,那十有***就是玉玺。”
他收回手,一边为对座斟满美酒,一边低声说道。
刘乔应是,将那红蓼酒一饮而尽,酒盏放下,掷地有声地道:“我定会将传国玉玺平安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