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钰看着沈宁岁清澈的眼眸，那样温柔的话语，却又带着恳切。
不过是个侧妃之位，若是能让沈宁岁舒心也未尝不可。
“依你。”
苏瑾钰温润的面容淡淡吐出二字。
————————————————————“雪茗，昨日之事，无论当时的情形如何，孤知晓你与我并未行情事。”
苏瑾钰随手投喂着手上的鱼食，看着荷塘之中欢快的锦鲤争相抢食。
“太子殿下……”雪茗闻之不免有些慌乱，怕对方深究，如此，父母的想法便瞒不住了。
“可这副情形终是被外人瞧见，即便是孤开口说没什么，对你影响依旧很大，这才是孤允下来的原因。
当然孤与你和岁岁一同长大，也不想与你太过生分，只是你应该知晓孤心仪岁岁。”
苏瑾钰知道雪茗也说不出什么，今天早上的事细细想想也大概能明白是怎么个事，不过就是雪茗的父母想谋个好前程，主意打到他头上了，不过他也并不想追究太多，岁岁知道这些只会平添愁绪罢了，身子本就不好，也不愿让她为这些烦心。
“是，日后我一定恪守本分，不会僭越。”
苏瑾钰点了点头，便让雪茗退下了。
——————————————————————“小姐…”雪茗回到了沈宁岁的院子，沈宁岁正躺在竹制的摇椅上晃悠悠地晒着太阳，面上是一把团扇。
雪茗一个扑通就跪下了，对着沈宁岁磕了个头。
沈宁岁经此一事，也不禁有些乏了，身心疲惫，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而后沈宁岁长叹一口气，身子还是这样乏弱呀。
“雪茗，这是做什么？”
沈宁岁抬手示意旁人不必再摇，屏退了旁的家仆。
“雪茗鬼迷心窍，想为舍弟挣个前程才出此下策，是以对不起小姐于我的恩情，不过，雪茗并未与太子殿下***，还望小姐不要介怀。”
眼见雪茗又要磕头，沈宁岁连忙扶住了她，示意她起身说话。
“傻丫头，为了你弟弟做到这个份上，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值得吗？
若你不喜欢太子殿下，我可以给你安排一场戏，放你出去还你自由身，你离开云京去你想去的地方。”
沈宁岁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时是听雪茗心悦苏瑾钰才求苏瑾钰纳她为侧妃，却不想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要赔上自己的一生。
“小姐……不怪我吗？”
雪茗跪坐在地上，双手趴在沈宁岁的双膝上，一双杏眸浸满了泪水，她怎么都没想到小姐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家小姐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啊，为什么昨天明明清醒了却还是选择做了下去。
“咳咳…怪你什么？
我们雪茗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呀，不论对方是谁，都可以一试，虽然这个法子不太好，过阵子我们可得给太子哥哥赔罪噢，是太子哥哥不跟我们计较知道吗？”
沈宁岁摸了摸雪茗的头，而后葱白如玉的手指又细细地擦掉了雪茗脸上晶莹的泪珠。
“小姐…我真的不想离开你…”雪茗再也忍不住扑在沈宁岁的膝上，一抽一噎地哭了起来。
沈宁岁只是笑笑，轻抚着膝上人儿的背脊，安抚着情绪。
————————————————————“没想到你这么争气，整了个侧妃回来啊。”
老瑜坐在石桌旁漫不经心地磕着手上的瓜子，看着回到院子的雪茗出了声。
“阿娘可满意了？”
雪茗哭红的眼圈老瑜却像是并未看见一样，也毫不在乎她话语中的哭腔。
“满意，当然满意，还省了我一笔钱，那小妮子我也不用掏钱封口了。
哎呀，茗丫头，咱家以后就发达了，你可得高兴起来，过几日你可就入了东宫了。”
老瑜扯着雪茗的胳膊将她按下了，又递过去一把瓜子。
“阿娘，你心里可还有半分我这个女儿？
还是说一首以来你都是将我当作一个为弟弟铺路的工具养着？”
雪茗没接瓜子，犹豫半天还是执拗地开了口，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太久太久了，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个问题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在很多很多瞬间都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嫁给太子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把你卖了换钱。
你这样说可是戳娘心窝子了昂。”
老瑜听到这话也不免怔愣住，而后鼻尖一酸，泪水在眼眶打转，却还是没落下来，没好气地回怼了她这个女儿，又偏头不看雪茗，望向天空漂浮的云朵。
雪茗看着倔强的母亲，两鬓己生了不少华发，好像就这么一瞬，突然就觉得母亲苍老了许多。
是了，这么多年，父亲早在西年前过世，母亲一首都很强势，觉得父亲窝囊，什么都不肯争才过得这般不好，幸而来了尚书府日子才好转，可母亲还是不服输，拼了所有也要往上爬，最开始不过是给了尚书府的一个闲职，而后也混到了老夫人院子的管事。
这是第一次母亲在她面前展现了脆弱，让她突然觉得母亲也只是个女人而己，她小小的肩膀扛起了一个家，无论是流窜逃亡时，她面对父亲的不争抢，而后被其他难民欺负抢夺本就不多的资源，靠着自己彪悍的形象护住了她们，不然哪还有命逃到云京边上的镇子呢？
可是若有人替母亲出头，站在母亲前面，又何须母亲做这些，母亲原本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是战争改变了她的性子，她才开始变得斤斤计较，当时很多难民都骂她悍妇，她总不以为意，可她也发现过，母亲也曾偷偷掉眼泪。
雪茗轻轻抚上了母亲一边的白发，而后又抱住了这样脆弱的母亲，她收紧这个怀抱，感受着母亲的温度。
“对不起，阿娘，以后你也可以依靠依靠我。”
老瑜听了这话，终是也忍不住，回报住雪茗，二人的怀抱缓缓收紧，像是这个世界只有对方可以互相依靠，娘俩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哭成了泪人儿。
